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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笔者曾经参与过党史资料征集和县志编纂工作时，奥村和池谷很是兴奋，当即询问史志征集中是否有关于驻宁武日军当年暴行的记载？我向他们简述了日军在宁武曾经犯下屠杀四千多无辜中国人的罪行。他们当即购买了《宁武县志》，请求我对日军施暴细节加以详述。 日军在宁武的屠城血案，我所写作的《宁武城大屠杀》一文，已在《华北历次大惨案》《侵华日军山西暴行录》等多部国内专著发表过。根据池谷先生等请求，我又作了较详的补充陈述： “七七事变”后，侵华日军由晋北逐步南侵。 1937年年9月28日,日军占领朔县后,八路军120师师部率358旅，挺进神池、宁武、朔县一带,阻击日军,予敌重挫。日军为进行报复,遂将宁武地区作为其重点攻击目标之一。当地数千中国民工在阳方口一线挖壕筑堡,抢修工事,但因阎锡山军独立旅军无斗志,未及与敌接触,即放弃工事,经宁武、静乐,向太原方向撤退。 9月30日,日军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由朔县出发,经神池县丁庄窝、龙元村、马家梁等村,沿着恢河逆流而上,直逼宁武县城。由于阎军和国民党县政府均已撤退,日军于当夜20点左右,在未受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侵入宁武县城。日军进入宁武县城后,始而伪装“慈善”,大肆宣扬建立所谓“王道乐土”,并物色了一个姓邢的汉奸，充当其在宁武的代理人。汉奸在城内到处游说:“没有事了,日本人优待良民,回城过日子吧!”不少在日军进城前逃出去的居民,起初并不相信,但过了几天后，见城内安然无事,便相信欺骗,信以为真,陆续重返家园。 当大多数居民回城后,日军即借口预防八路军和共产党攻城,强迫群众堵死城门,并在城墙上布满铁丝网,把县城变成了一个“集中营”。 当夜黎明时分,城北华盖山下的晋北名刹延庆寺内，僧侣照例撞钟做功课。由于该钟重达千余斤,声闻数十里。一旦钟响,周围郡邑乡村，均可听到。钟声响起时,恰遇八路军120师一支游击分队，机动潜入县城,将日军进城后在城内西北隅设置的军火库，纵火点燃,并将守护库房敌哨兵杀死。一时间,烈焰冲天,县城内外，一片通红。日军弹药库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宁武城内的日军，仓皇集中出击。但当日军包围城西北隅时,八路军游击队早已安全转移。日军损失惨重,一无所获。 事发后,惊慌万状的日军,恃机报复。 由于延庆寺撞钟，和八路军袭击军火库的时间，恰好偶合,日军便怀疑寺僧与八路军以钟声为联络讯号,暗通消息；又由于城内市民与无家可归的民工和逃难难民,以及因战争而停工的北同蒲筑路工人杂居,日军又怀疑其中有暗藏改扮的八路军游击队。于是,驻宁武县城的侵华日军司令部,便丧心病狂地策划了一埸大规模的血腥屠杀阴谋。 为了诱骗外逃的避难居民回城,日军设计了一套麻痹群众的诡计。他们再次派汉奸打着白旗，四处奔走,招摇撞骗,讹称“日本人已退走,城里平安无事了,可以回家安居了。”起初，群众还是不敢相信,无人回城。但又过了一天后,眼见城内确实无事,少数回家去的人又平平安安,再加上人们仓促外逃时,所带粮食衣物紧缺,生活困难诸多,不少人便渐渐失去戒备，回到城内。群众初回县城,日军按兵不动,只是在城墙上增加了一些铁丝网,并逼民工用沙袋将四个城门堵死,其借口还是为了防止八路军进城。群众被其假象迷惑,均信以为真。 10月2日上午,日军又通过汉奸等沿街大叫,把城内大多数居民召集到宁武县师范学校的操埸上“开会”。当会埸上聚集到两、三千人时,日军一方面把操埸四面出口封锁起来,只准进入,不准外出。另一方面,又发给与“会”者每人五支香烟,十粒水果糖,说是“慰劳良民”。正当群众对此莫名其妙的时候,操埸四面预伏的敌人突然开枪了。一时间,轻重机枪疯狂发作,子弹象雨点一样向人群扫射。手无寸铁的群众有上千人被打死。顷刻间,师范操埸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丘。中弹者有的当埸死亡,有的绝望挣扎；幸存者惊慌呼号,四散奔逃。有的在乱跑中被打死;有的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摔伤;有的试图搬开堵城门的沙袋外逃,又被沙袋压死;有的不愿死于日军屠刀之下,投井、投厕自尽…… 与此同时,日军另一分队闯入延庆寺,进行报复。他们勒逼该寺住持仁柱法师交出传寺之宝——金佛。仁柱法师刚直不阿,宁死不屈,始终未交金佛。日军遂凶相毕露,以寺僧与八路军暗通的莫须有罪名,对全寺横下毒手,将住持和全寺三、四十名僧人尽皆杀害,无一人幸免。寺内原住有数百名修筑同蒲铁路的民工和难民,也被全部杀害。刹那间，延庆寺内外的两眼水井,被尸体填满;鲜血从寺院内流出寺外,和寺外的鲜血汇成一条小河,朝坡下的城街上流去…… 与此同时,在城内东关街、教埸街、七百户、六百户、五百户、三百户、观音街和所街等处,日军挨门逐户搜查,肆意奸淫掳掠。强盗们见了男人，就用铁丝将锁骨穿通,数十人一串,集体杀害；见到妇女，就或抢或奸,虽老妇幼儿，亦不能幸免。遇有贵重财物,则全部裹胁,许多商号的货架和钱柜，被洗劫一空。此后,日军连续三日屠城,约4800余名无辜同胞，惨遭杀戮。 10月13日,宁武地区的抗日游击队和地方武装，在八路军120师主力部队配合下,连续进袭宁武县城。朔县日军出动57辆汽车和装甲车增援,均遭伏击败退。踞守宁武县城的日军见势不妙,当夜弃城逃跑,八路军收复宁武县城。 八路军进入县城时,虽然已是日军兽行发生数日之后,但城内仍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凄凉景象。据当时曾经进城参加过善后和清理工作的原八路军120师干部吕儒宗同志等向笔者口述，并著文回忆：当时,城内街道两旁，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死尸,男女老少皆有,连几岁的孩子和几个月的婴儿,也都与其父母倒在血泊之中。街道上到处是一滩滩的血迹,人血与泥土混合,凝结成几厘米厚的黑红色血泥。有的尸体被狗咬掉一半面孔,脸上露出惨白的牙齿,令人侧目。有的狗已分不清活人和死人,见了活人就乱咬,不得不用枪击毙。延庆寺和师范操埸,以及一些水井里的尸体,已经腐烂,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120师贺炳炎将军在《雁门关伏击》一文中回忆当时情景说:“仅宁武一个县城,就被杀害了不知多少;差不多家家的菜窖都成了活埋人的土坑;所有的水井,都堆积着刺刀挑死的男人小孩，和被奸淫后复遭残害的妇女的尸体……” 120师716团3营营长王发祥在连以上干部动员会上愤怒控诉:“我们永远也忘不了敌人在宁武犯下的滔天罪行。11连连部住的那个院,一家8口人,被杀了7口；一个不满3岁的小孩,也被用刺刀活活戳死,现在只剩下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老大娘。她眼泪都哭干了,拉着我们,要我们报仇!" 进入城内的八路军战士想找宿营的地方,但因房屋大都烧毁,只好露天而宿。 城西一带,因是八路军游击队袭击过的日军军火库所在地,遭劫更惨。这里房屋倒塌,焦土和瓦砾满街。在一处宅院的大门口,躺着两具被枪弹射穿胸膛的壮年男尸,看样子是在逃跑时被枪杀的。北房门口有两具跪着趴着的中年女尸,显然是求饶时被杀的。炕上一具老人尸体下面压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尸体。炕沿中间，还摆着吃剩一半装莜面窝窝的笼屉,分明是正在吃饭时被屠杀的一家子。在一个叫永顺店的铺面,柜房未被烧毁,里面陈设讲究,炕上还铺着毛毯和洋布被褥。三具赤身裸体的青年女尸横在上面,有一具已被剖开肚皮,肠道外溢,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被面,显然是一伙日本强盗在发泄兽欲后,将她们杀害的。有一个姓刘的手工匠人,他自己被日军杀害,儿子被日军抓去割掉耳朵,还逼着去给日军挑水,后仍遭杀害。其妻子和15岁的小女，起先躲在一处古庙中,后见儿子被害,痛不欲生,冒险撇下小女前去探视,也被日军蹂躏后杀害。小女孩孤零零地留在古庙里,冻饿难耐,昏厥过去,奄奄一息。幸被后来收复县城的八路军发现,经抢救才保全了性命。 在城内富户赵氏的院落,人们发现了一具阎锡山军队团级军官的尸体。此人原是赵承绶部某团团长,姓赵,本县城内人。他是在阎军南退时,因舍不得抛弃家业,又不相信日军的残无人道，而留下来的。但是，当日军进城后,不仅闯进赵团长的私宅——宁武城内最大宅院九进院，而且当面调戏污辱女眷，并逼赵团长为日军士兵削皮吃梨。赵团长拒绝，日军士兵便劈头盖脸打他耳光。耿直的赵团长忍无可忍,拔出手枪自卫,利用熟悉本宅地形地物作掩护,迂回抗击，与敌枪战。在爬上房顶院墙，与敌对射中击毙几个日军后,终因寡不敌众,死于敌手。事后，当家人回宅为其收尸时，仅子弹壳就收集起两煤油筒。足见当时战斗之惨烈！ 对于日军暴行,困窘的宁武人民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自卫反击。当日军在师范操埸大肆屠杀无辜居民的时候,被羁押在附近的几十名同胞,在被俘军人二保子的带领下,用事先偷来的一柄手榴弹砸死日军哨兵,炸狱越墙而逃。此外,也有在抵抗日军暴行时,与日军同归于尽者。 日本侵略军在宁武县城的野蛮大屠杀暴行，发生在其7月7日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的第3个月，即10月2日，暴行延时整整5天。两个月后，日军侵入南京城，又在南京施行了致使40万中国无辜同胞罹难的更为残酷的屠城暴行！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惨无人道的野蛮屠杀行径，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而是其灭亡中华民族战争企图的原计划组成部分，是战争罪魁导演下的种族灭绝政策的必然恶性发作。   作者简介 王树森：山西省宁武关人，1946年生。中国作协、山西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历任小学和中师语文、音乐教师、文工团编导兼演奏员、宣传文化干事、县委办副主任、党史县志办主任主编、文联主席等。从事文艺工作50多年，创作出版各类作品600余篇（部），总约1千万字。成书著作有《兵变》《隋杨泪》《阎锡山这个人》《山西王阎锡山》《冈村宁茨受审记》《血溅中山陵》《履踪瞻絮》《忻州历史文化丛书·方舆概略》，及地区文工团专著《忻闻诗画》等30余部。作品体裁涉及长、中、短篇小说以及散文、传记、报告文学、戏曲、纪实等多种领域；分别发表或出版于中国文联出版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八一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山西经济出版社，香港天马图书公司，及国内相关文学艺术刊物。 特别申明：本平台作品以原创为主，转载为辅，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作者提供的部分照片来源于网络，如文章、图片涉及侵权问题，自告知之日删除。  史政发展 塞外文化 红色文化 乡土文化 名人民俗 文物非遗 传说轶事 往事琐忆 投稿信箱：scgsjzb@163.com 主编微信：sczb09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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