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是一位等着儿子的妈妈弹的曲) 那天, 邻居伯母路过店里, 看到我开着扩音和我有点耳背的外婆, 在电话里沟通着我要买房子的注意细节。 邻居伯母是从外婆那个村嫁过来的, 听到电话里老熟人(外婆)的声音, 突然拉进了我们的距离。 在我和外婆通话结束后, 邻居伯母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开始向我细说着她的心事: 原来她有个离家多年未归的儿子, 她已经苦苦寻找了二十多年。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抹巾擦着眼泪, 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和那块起球的旧抹巾, 作为聆听者的我都忍不住掉泪。 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啊, 二十多年是多少个日和多少个夜啊! 度日如年的母亲是何等的煎熬? 思儿心切早已抑郁成疾, 听她说最初发散人四处寻找未果, 彷徨失措的母亲最后把希望寄托在迷信。 听到哪里的神婆比较灵验, 她天未亮就骑着单车出门前去排队等候, 有时候遇上信客比较多的神婆, 她排队怕错过而饿着肚子等上一整天, 再推着单车摸着漆黑的路失魂落魄地回家。 她说在很长的时间里, 因为毫无线索她只能四处迷信, 时常去不同的地方问神佛, 问问她的儿子在何方, 并且常常同一个地方重复去过几次, 为儿祈福, 为团聚许愿, 再追问结果, 没有结果又去消愿(不能欠着神恩)。 后来偶尔的机会, 听到有人说曾经见过她的儿子在某某地方, 这位可怜的妈妈像是抓住了一根藕丝, 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活着的信念, 一份坚持找下去的希望。 哪怕是在茫茫人海里大海捞针, 她也不愿放过一点点希望, 自从有人说看到过她的孩子, 她开始带上她的家人一起“上街碰碰运气”, 她孝顺的大儿子常常载着她去“碰运气”。 有一次在寻找过程中, 家人看到一路人和她儿子同一个位置长痣, 但是家人不确定, 这位老母亲却不肯错过一丝可能性, 她们一路跟随着陌生的路人走了很远很远, 彷徨四顾, 失望无助, 她说着又痛哭起来。 听着她的哭诉, 临店姐姐问道, “为何现在网络信息那么发达, 你们怎么不上网找找?” 这位可怜的妈妈却说, 她的儿子离家前说去工作, 但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她的儿子是否对家里有什么误会, 还是她的孩子受到了伤害忘了回家的路。 她害怕她贸然大张旗鼓去寻找, 会让她的孩子难为情, 这就是母亲, 任何时刻都惦记着孩子的感受, 即便是无助到了极点, 即便是思念已成煎熬, 母亲依旧在为孩子着想, 她顾虑着她的寻找是否影响她的孩子。 这可怜的老母亲, 她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呢? 她的孩子是否能感受到她的妈妈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他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 她越发思念她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 思虑成疾, 她说她经历了三次胃穿孔, 都说胃病都是受情绪影响, 她肯定是思儿心切才积劳成疾。 人憔悴了, 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 人也老得快, 她骑不动单车了。 她说过去她还能骑着单车四处找寻, 她现在身体不好也骑不动车了, 真正煎熬的日子是她坐下来安静地干等。 除了无止境的思念和遥遥无期的等候, 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坐下来思念了, 坐着干等了。 “好难哇! 老了要等儿女有空才能去找, 不那么方便了……” 这是多么无奈又多么的心酸! 听说早几年她夫妻二人还偷偷地去寻找, 年纪大了, 家人不放心, 但是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哪能轻易地放下, 只要父母有一口气都不会停下寻找的脚步。 听说曾经有个人说过一点线索, 当她去苦苦哀求别人能提供一点点消息, 那个有可能知道线索的人却改了口, 她再一次陷入崩溃。 自从她有了智能手机, 她手机收藏了她孩子唯一一张黑白照, 随时随地都能拿出看, 儿子的唯一照片, 她时常看着看着就流泪, 眼睛都几乎哭瞎了, 随身都带着擦泪水的抹巾。 她说她一闲下来, 她的心就停不下对儿子的思念, 又走不动去大海捞针“碰碰运气”了, 无奈只能分散注意力,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尝试过很多方法。 偶尔一次看到家人买给儿童的奶粉里, 赠送了一个玩具琴, 她开始寄情于儿童玩具小琴, 她无师自通自学了弹琴, 只有弹琴她才能不那么痛苦, 她才能不那么受尽思念的折磨与煎熬, 玩具琴寄托着她对儿子深深的思念, 她弹了一首又一首的曲。 一个七十多岁老人家自学弹琴, 她真的好棒,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的孩子, 她说她只希望能多活几年, 她只想再见一面她思念了几十年的孩子, 以泪洗脸地活着对她来说可能是煎熬, 但正是如此受煎熬还盼着再见儿子的心, 让我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听到邻居伯母的心事, 多愁善感的我不禁黯然神伤, 虽不能感同身受, 我却特别理解她, 长时间深深思念着一个人的滋味, 真的一点也不好过, 尤其是遥遥无期的等待, 既看不到希望却又说服不了自己放下, 带着满满的爱傻傻地坚持到底。 这个世界上最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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