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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奇:我的学医行医之路——一个醉心岐黄的行医人(8)

 新茶物语 2021-04-23
作者:李宏奇

石家庄市行唐县西街71号行唐县西街村卫生室

I导读:从今天开始连载一个醉心岐黄的行医人,讲述他的学医行医的历程。

第十五章

刻苦学习诸家长,取长补短知识广

除了学习伤寒论,对其他的各家学说也是如饥似渴的学习,那个时候条件受限,有的书只听说过书名但根本买不上,有时候心里有了疑问解不开,翻遍手头仅有的书也找不到答案,向别人请教但别人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总是迫切的想通过读书来答疑解惑。

于是就隔段时间停业一天专门坐车到石家庄科技书店,一头扎进书海里,一些医学著作大部头价格不菲,就抓紧时间把里面有价值的知识点用心记下来,有的实用的书籍就赶紧搜集起来买回家,或者到古旧书店去淘书,每次去几乎都是把身上带的钱都拿来买书,只留下回家坐车的车票钱。一直到现在买的书放满了一间屋子,每个屋子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书。




每当看到这些老旧的藏书,

心中都充满力量,知识的力量更是无穷的。

这些过往到现在我家夫人提及的时候,总是笑道说那时候去市里看一天书,回来的时候身上背的怀里抱得都是心爱的医书,从来舍不得在市里吃一顿饭。的确是这样啊,每次背着书回家的时候,经常是饥肠辘辘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肚子空空但脑子却是充实的,大脑被新接触的知识充满了,走路都很带劲。

那时候的学习劲头的确是近乎于痴迷的,那时候诊所简陋,冬天冷,屋里生着小蜂窝煤炉子,糊着毛头纸的窗户被呼啸的北风刮得吱吱作响,遇到下雪天别的诊所干脆就关门上锁闷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缩着肩膀鼻子冻得发酸,但头脑却是轻灵的,守着医案和书籍研究的津津有味,浑然不觉双脚已经冻得发麻。三伏天,路边的树都无精打采的怵在那,那时候连电风扇都没有,窄小的诊室好像蒸笼,坐一会就已经汗流浃背,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学问的研究。

当年在我们农村的常见的流行病很多,尤其是一些烈性传染病,这类病的发病特点通常以发热为最初的表现,这时候用伤寒论的方子就不能取得理想的疗效,这就需要对中医另一个学派温病学进行学习并准确运用。

我先从叶天士的《温疫论》和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开始学起,全面认识温病,明白温病和伤寒的区别,然后通过揣摩叶天士和其他温病大家的医案得出治疗思路,在临床实践中广泛运用常用的方剂,这样逐渐加深对温病的认识。

温病不同于伤寒,温病发病的时令性较明显,从春天的春瘟,治疗时用银翘散、桑杏饮、桑菊饮、黄芩滑石汤,到夏天的暑湿,治疗用三仁汤、甘露消毒丹、霍朴夏苓汤、清暑益气汤,到秋燥之时的沙参麦冬汤,如果掌握了这些方子的运用指征,往往都能够取得很好的疗效。

那时我听说我们县一家祖传中医擅长治疗温病,于是就去拜访,发现他最常用的方子是清瘟败毒饮、升降散,后来为了更好的学习掌握温病学说,能够在临床更好的运用,就赶紧去书店买了杨栗山的《伤寒温疫条辨》和余诗愚的《疫疹一得》,看了这两本书后,对这两个方子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治疗温病疑难重症时也感觉豁然开朗,在临床中用起来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后来看了近代温病大家赵绍琴的著作,尤其是在看赵绍琴教授的视频讲座时,真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每次听都会被深深的震撼,当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强调温病的治疗理念时,我也总是饱含热泪,每次听完都觉得荡气回肠,对他治疗温病的理念很认同,这也让我强烈感受到温病学派和伤寒的治疗观点如出一辙。

现在回想起来,过往种种所有经历过的磨砺都变成礼物馈赠与我,所有的坚持都照亮了我未来迷茫的路。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医术也逐渐被患者所认可,在我们当地中医界也开始小有名气。

随着患者的增多,很多患者都是疑难杂症,有的拿着医院的检查结果来诊,我脑海中的西医知识就远远不够用了,我就开始搜集各种西医的书,还通过在医学院读书的朋友借来他们的教科书,从西医的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开始全面系统学习西医的知识。

虽然我用中药治疗疾病,但更要通晓西医的知识和治疗方法。在这学习过程中,就经常有人问我说作为一名中医,在学习西医的过程中有什么感想吗,因为好多中医西医之间都互相排斥,彼此不认同。可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凡事要客观评价,中医西医各有所长,没有哪一门学问是绝对高明的,每一种文化都有值得我们学习并良好运用的地方。

我的一个亲戚是中医学院的院长,知道我苦心钻研中医知识,对各类医学书籍都非常痴迷,就把他们学校过期的杂志整理了几大箱子带回来,有些是五十年代的中医杂志,当年的这些医学杂志含金量很高,都是很有名望的中医大家在上面发表的有价值的医案和治疗经验,这些书一直到现在我都仔细保存着。

工作之余我还报了石家庄市中医函授学校,系统的学习中西医的知识,平时除了中医方面的书籍我也阅读大量的西医方面的书。西医研究的理论我们可以借用,西医善于研究细节而且对引起疾病的原因明确,只是和我们中医考虑的层面不一样,但道理可以借用,这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种治疗思路,只是方式方法还是按照我们中医的思维来定夺。

学习的知识面广了,思维就会逐渐丰富,就会更加认识到任何一个圈子,都有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派别就有不同的治疗风格和用药思路,但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都值得我们去学习。没有必要把别人的东西抨击的一无是处,来映衬突出自己。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必要总是盯着别人差的地方看,我们要做的就是研究好自己的学问,取其所长补己之短。

这些经历都是我当初刚开始行医时候的记录和写照,他们就好像一面镜子一样,时刻提醒我哪里不足敦促我前进。


那个时候订阅的杂志,

到现在再翻看的时候依然觉得很有价值。

第十六章

众多前辈值得学,留心观察颇受益

80年代市场开放允许个体医生开业,我们这条街是我们县有名的医生一条街,聚集了多家中医诊所,还有很多业余的没有正式开业的土郎中,每到赶集日街头还有扎针卖药的流动土郎中,人们遇到了疑难杂症也就习惯性的想到我们这条街,喜欢到这个街上找中医号脉,有时就一家一家号脉试探医术的好赖,谁说的最符合自己的病情就找谁看。

也就是这样良性的市场竞争,更加锻炼我号脉的准确度,除了号脉我还开始留心观察来诊的患者属于哪一类体质,通过患者的体形和长相特征判断其体质,这类体质好发哪类疾病,疾病在身体面相和体征有哪些具体表现。那时候初有这样的念头,并且在伤寒论六经辨证的引导下,兴趣盎然的边学边用,并把临床观察所得的经验慢慢积累,形成自己独特的以六经辩证为基础的诊断方法,一直到现在我还在不懈的研究各类人群的体质,以提高自己的诊疗水平。

那时候我们这条街上,有几位在我们当地享有盛誉的中医大夫,他们看病各有特点,在临床都有独特的治疗方法,作为晚辈,我就亲自去拜访,人家倒也不吝赐教,每次都对我醍醐灌顶一番。有的不方便拜访的,就通朋友或者病人收集他们的处方,琢磨他们的诊疗方法,很快了解了他们的治疗特点。

每当搜集到各名家开出的处方,我就顺着他的思路摸索,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把它解剖出来,这个过程也让人很愉快。我能从中总结出值得借鉴的治疗思路,每个成功或者不成功的医案,都能从中学到东西,通过分析他们的医案,就感觉这些疾病的诊疗过程好像已经生动的呈现在我面前一样。

和我在同一条街上行医的蔡氏老中医,八十多岁了还在诊所坐诊看病,解放前他家在我们当地甚是显赫,有着祖传八代中医的美誉,家里还开着当时在我们县城最大的药店,他在治疗脾胃病方面在县里声名远扬。

因为我和他沾亲带故,于是就趁闲暇时去他家的诊所看老爷子看病,向老爷子讨教,发现老爷子脾胃病好多方子都用大量的黄芪和枳实,常用量一般都在二两,最小量也用一两以上,我就请教老爷子用这个药的依据是什么,他说就是脉不欢,我就好奇的问什么是脉不欢,他眉头一皱说他也说不上来,你就在临床慢慢体会吧。

后来我就留心感受老爷子说的,时间一长终于理解了不欢脉的真实感受。就是脾湿所困,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人体升降出入的通道受阻,脾胃居于中焦,中枢不运,人就会困倦疲乏,用黄芪健脾提气,用枳实降气消积,一升一降,脾胃翰璇恢复带动人体气血运行旺盛,人体就会恢复动力,我也终于理解了蔡氏老中医治疗疾病用黄芪枳实升清降浊的思路。

我们县的三大名医看病都很有特点,当年中医院名誉院长贾亚夫处方丸药最喜欢用天王补心丹,汤药最喜欢用三仁汤,我通过他的徒弟也是我以前的同学,了解到他用药的依据,黄帝内经的病机十八条,诸疼痒疮皆属心,也就是各种疼证痒证和疮疡往往与心火有关,用补心丹养心阴清心火,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次一位医院的朋友讲了自己的亲身经历,自己坐骨神经痛腿疼,自己开了一些药吃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效果,就找同院的贾院长给看看,贾院长摸了脉看了一下舌头就开了方子,然后去药房抓药,排队的时候看到方子开的又是三仁汤,就返回去找到贾院长,把方子摊在桌子上,指着药味说贾院长我腿疼开三仁汤,没有一味药治疗腿疼,贾院长说,你看你舌苔厚腻是体内水湿停滞,湿阻脉络,才会出现腰腿疼,我开的三仁汤效果很好的,你放心吧,然后这位朋友吃了三副药后果然效果不错,腿基本不疼了。

那时候医院的处方都给到患者自己手里,行医过程中我就留心收集了大量贾亚夫院长的处方,以及他治疗过的患者的反馈,用心体会这位名老中医的用药思路,从而有了自己对三仁汤应用的新的体悟,对黄帝内经病机十九条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有了新的理解,由衷的佩服贾大夫用三仁汤真是出神入化。

那时候作为一名普通的乡村医生,接触医院的大夫机会还是很少的,虽然和他们是同行,但总觉自己在这样一条普通的街道开个小诊所看病卖药,总是卑卑不足道的,交往最多的还是像我这样的民间中医,但话又说回来了,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高手在民间。

当年我们这条街上有个老中医韩兰生,无论是扎针还是用药都很具有传奇色彩,每次给病人扎针,都是一边摸脉一边下针,一针下去感受脉形有什么变化,然后再继续按脉象下针。他用药也是这样,按照药物的药性归经把他们准确定位在寸口上的各部脉上,凭脉象加减药物。

当年我们临村里一位村民,在石家庄被确诊为肺癌,在市里医院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就回到村里找到韩大夫用针灸结合药物治疗,在治疗一段时间后,先前各种不适的症状都基本消失了。听说了这样惊奇的事情,我就去向他请教,去了几次他的诊所,我发现他的药柜很简单,所有的药大概也就20味左右。

原来这个老中医开出的处方,基本都是以小柴胡为主随证加减,他还耐心的跟我讲怎么凭脉加减运用小柴胡汤,他把常用的药物准确的定位在每部脉上,这也为我以后在临床中更加灵活的运用经方有了初步的引导,他的这种凭脉用药定位的方法,也使我开阔了思路,为我以后逐渐摸索出立体伤寒论辩证模型积淀了基础。

多年后,我在网上论坛学习经方大家的学问时,看到伤寒学家胡希恕先生善于运用大柴胡从而得外号大茶壶,不禁想到我们这里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已经存在小茶壶了呢。

那时候我们附近一位小有名气的老中医刘江涛,善用附子治病治疗疑难杂症,也就是现在的火神派,他开的方子药房都不敢给抓,因为用附子量大,但他总是拍着胸脯和别人说用药就不能畏首畏尾,他就让病人多抓几副放在一起熬然后作为一天的量分顿服下。

他经常在我的诊所门前经过,每次都看到我除了看病就是在埋头苦读,就经常过来给我讲解扶阳的思路,探讨医案。还很欣慰的跟我说,我们这条街在我们当地被人叫做医生一条街,诊所可谓鳞次栉比,但医生水平却是良莠不齐。

我从来没见过谁像你这样,能够扎下心来踏踏实实坐在这里看书的,就冲这股学习的劲头医术肯定不会差的,所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他总是喜欢来我的诊所传授他的扶阳法,并且互相讨论一些疑难疾病的治疗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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