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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雪兹神父公墓中的死亡、爱情和文学

 LCB酒庄书房 2021-04-23

拉雪兹神父公墓(Cimetière du Père Lachaise),或许你曾经在经典文学作品中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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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的《高老头》(Le Père Goriot中,高老头逝世后在拉斯蒂涅的送行下凄凉地葬入了拉雪兹神父公墓,拉斯蒂涅在这个黄昏埋葬下他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从公墓高处俯瞰巴黎,对着上流社会的区域喊出了那一句——

'A nous deux maintenant !'

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

(傅雷 译)

雨果的《悲惨世界》(Les Misérables, Victor Hugo)中,这里是冉阿让的埋葬地,静谧的墓园里,他长眠在荒草和青苔之间的一块没有刻名字的石板下,上面曾写着四句诗——

Il dort. Quoique le sort fût pour lui bien étrange,

Il vivait. Il mourut quand il n'eut plus son ange ;

La chose simplement d'elle-même arriva,

Comme la nuit se fait lorsque le jour s'en va.

他安息了。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地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

(李丹、方于 译)

拉雪兹神父公墓所在的山丘在17世纪时是耶稣会的休息疗养之地(un lieu de repos et de convalescence)。路易十四在投石党运动(La Fronde)发生时曾到耶稣会在山上的房子里观战,此地也因此得名“路易山”(Mont Lou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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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雪兹神父所住的房子

它现在的名字则来源于神父Françoise d'Aix de La Chaise(1624-1709),他是路易十四的忏悔神父(prêtre confesseur),在此地建了一座小型城堡,从1675年起在此居住直至1709年去世。

1765年法国颁布法律禁止在城市设立公墓,随着这一律令的落实,巴黎开始缺乏墓葬用地。1804年,拿破仑(Napoléon Bonaparte)颁布律令明确墓地选址和组织的准则,此后,数个在当时的巴黎城外的公墓逐渐建立,包括如今在巴黎北部的蒙马特公墓(Cimetière de Montmartre)、南部的蒙帕纳斯公墓(Cimetière de Montparnasse)和西部的帕西公墓(Cimetière de Pas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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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市政在路易山上建成了东部公墓(Cimetière de l'Est),即现在的拉雪兹神父公墓,于1804年5月正式开放。然而,当时的巴黎人并不喜欢这一在巴黎城外的高地上且位于穷人街区的公墓,安置在此的坟墓数量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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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人们对拉雪兹神父公墓改观,巴黎市政组织将莫里哀(Molière)拉封丹(Jean de La Fontaine)等人的遗骸迁入此处,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在名人效应的助力下,拉雪兹神父公墓的坟墓数量从开放第一年的13座发展到了1830年的33000座,并在此后经历多次扩建。

阿贝拉尔和爱洛伊丝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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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拉尔(Pierre Abélard,1079-1142,中世纪经院哲学家、神学家及逻辑学家,在当时的欧洲享有盛名。他借宿在一间教堂的议事司铎富勒贝尔的家里担任其侄女爱洛伊丝的家庭教师,与这位美丽聪明的贵族少女陷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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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恋情后被爱洛伊丝的叔父发现,此时爱洛伊丝已怀孕,在阿贝拉尔家人的庇护下生下一子。因为当时教士不被允许结婚,为了保护阿贝拉尔的教师事业,二人选择秘密结婚。阿贝拉尔为了保护爱洛伊丝将她送到阿让特伊的修道院,叔父以为他抛弃了自己的侄女,指使人对他施以宫刑。这一事件令世人震惊,富勒贝尔后被停职两年,对阿贝拉尔施宫刑的两个暴徒被加以更为严厉的处罚。此后阿贝拉尔在一间修道院当修士,爱洛伊丝则成为修女,二人终生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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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生前的来往书信在三个多世纪后以Lettres des deux amants为名出版。卢梭以他们二人为原型写下了著名的《新爱洛依丝》(La Nouvelle Héloï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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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年,为宣传拉雪兹神父公墓,二人的坟墓被迁入此处。这次改葬成为当时的一大盛事,许多浪漫主义作家纷纷前往缅怀这段凄美的爱恋。

莫里哀和拉封丹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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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于1673和1695年逝世的莫里哀和拉封丹的遗体于1804年被改葬入拉雪兹神父公墓,两人的陵墓在此处比邻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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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哀之墓

莫里哀的陵墓四角装饰着四个生铁制的喜剧面具。

寓言诗人拉封丹的墓两侧饰有两面浅浮雕,分别雕刻着《狼与鹳》(« Le loup et la cigogne »)和《狼和小羊》(« Le loup et l’agneau »)的寓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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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封丹之墓

巴尔扎克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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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巴尔扎克生前喜欢在暮色降临后到拉雪兹神父公墓散步寻找灵感。1850年,巴尔扎克逝世,依照他的遗愿,他的灵柩被安放在这座公墓。入葬那天大仲马和雨果都在场,雨果还念了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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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上竖立着巴尔扎克的青铜半身雕像,雕像下面放着一支鹅毛笔和一本青铜制的《人间喜剧》(La Comédie humaine。也许在天堂,巴尔扎克还在孜孜不倦地观察着人世,写着他生前未能完成的《人间喜剧》。

阿波利奈尔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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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著名诗人、超现实主义文艺运动的先驱之一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于1918年因患上西班牙流感逝世,葬入拉雪兹神父公墓。

1921年他的亲友们组织了一个委员会,由69位艺术家捐出他们的作品拍卖集资建造了阿波利奈尔的墓碑。著名画家亦是阿波利奈尔挚友的毕加索对此做了许多努力,设计了多个墓碑的方案,但都没被委员会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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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落成的墓碑采用的是阿波利奈尔的另一好友、画家Serge Férat的设计,糙石柱状的墓碑上刻着阿波利奈尔及其妻子的姓名。墓碑下面的石板上刻着两个墓志铭,节选自阿波利奈尔的诗集《图画诗》(Calligrammes的诗,体现了他生前所追求的诗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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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首为心形图画诗,上面的诗句为:

Mon cœur pareil à une flamme renversée.

我的心啊宛如一朵颠倒的火焰

(飞白 译)

普鲁斯特之墓

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于1922年去世后葬入其家族在拉雪兹神父公墓的陵墓。其原先的陵墓在一次针对邻近陵墓的破坏中被毁,如今的陵墓是后来重建的,仅以黑色的大理石低调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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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会有读者在墓前放一杯咖啡或者一块玛德莲娜蛋糕,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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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塞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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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义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缪塞(Alfred de Musset)1857年在巴黎去世,拉马丁、梅里美、戈蒂耶等众多文人参加了他在教堂的葬礼,他的遗体被葬入拉雪兹神父公墓。

缪塞的陵墓上是他的半身雕像,雕像下方刻着他的墓志铭,节选自他的诗歌《绿西》(Lucie

Mes chers amis, quand je mourrai,

Plantez un saule au cimetière.

J'aime son feuillage éploré ; 

La pâleur m'en est douce et chère,

Et son ombre sera légère

A la terre où je dormirai.

等我死去,亲爱的朋友,

请在我的坟墓前栽一棵杨柳。

我爱它那一簇簇涕泣的绿叶;

它那淡淡的颜色使我感到温暖亲切,

在我将要在那里永眠的土地上,

杨柳的绿荫呵,将显得那样轻盈、凉爽。

(陈澄英、宗璞 译)

刻着墓志铭的石板背面还有另一首诗《请你记住》(Rappelle-toi

Rappelle-toi, quand sous la froide terre

Mon cœur brisé pour toujours dormira ;

Rappelle-toi, quand la fleur solitaire

Sur mon tombeau doucement s'ouvrira.

Je ne te verrai plus ; mais mon âme immortelle

Reviendra près de toi comme une sœur fidèle.

Écoute, dans la nuit,

Une voix qui gémit :

Rappelle-toi.

请你记住,当在冰冷的地下
我碎了的心永久睡去;
请你记住,当那孤寂的花
在我的坟墓上缓缓开放。
我再也不能看见你;但我不朽的灵魂
却像一个忠诚的姐妹来到你身边。
你听,在深夜里,
有一个声音在呻吟:
请你记住。

(陈澄英、宗璞 译)

在拉雪兹神父公墓,还可以看到音乐家肖邦(Frédéric François Chopin)之墓,墓碑上的雕像是怀抱小提琴在哭泣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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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作家王尔德(Oscar Wilde)之墓。以斯芬克斯为灵感创作的雕像曾经布满游客的唇印,后为保护雕像被清除并在外加了玻璃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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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作家都德(Alphonse Daudet)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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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que citoyen a le droit d'être enterré quelle que soit sa race ou sa religion.'

自拿破仑任首席执政时宣布“无论其种族或信仰的宗教,每个公民都有权利被安葬”后,所有异教徒、被革除教籍之人、喜剧演员和穷人都可以入土为安。两个多世纪前的律法颁布造就了如今巴黎别具一格的墓葬风景,平民与名人同栖一地,在公墓这里无高低贵贱,只有一个个安睡的灵魂。

作为如今巴黎市内最大的公墓,拉雪兹神父公墓每年都有许多活动纪念这些逝去的先人,更有无数游客造访前来缅怀这些无论伟大或平凡的逝者。这个“亡灵”聚集之地,承载着同样厚重的文化和历史,永不会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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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éf:

Wikipé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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