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百体书法—水书书法的产生、发展及现状

百体书法—水书书法的产生、发展及现状

            郭  谦

水书，水族的文字，被“水书先生”代代相传。其形状类似甲骨文和金文，主要用来记载水族的天文、地理、宗教、民俗、伦理、哲学等文化信息。贵州省三都县是全国唯一的水族自治县，水书是水族同胞日常生活中仍在使用的古文字。如婚丧嫁娶仍然照水书记载的“水历”推算决定。水书是除东巴文之外又一存活的象形文字。是中国乃至世界名族文化宝库中罕见的一份遗产。

在贵州省独山县水岩乡水东村，当地的水族和布依族人都用布依语和水语吟唱一首古老的民谣，传说一个叫陆铎公的人创造了“水文字”。水族地区的水文字碑，明代的已发现两块；并发现明代弘治年间水书木刻本。最新的考古研究表明，水族文字与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夏陶上的符号有相通之处，水书先生甚至可以大致解读其含义，这引起了考古学界的重视。进而提出了水族先民来自北方和夏陶符号是一种文字的可能性。

  （明朝弘治年间木刻版的水书）

水族人自称为“濉”，史书上记载的“濉”有河南的“濉水”、“濉河”与安徽的“濉溪”。据专家推断河南的“濉水”养育了水族人。早在夏商周时期，水族的先民生活在北方的濉水岸边。公元前770年，周平王迁都洛邑，也就是离濉水不远的地方，迫使生活在这里的水族先民往南迁徙到广西，与当地百越人结合，形成了骆越人。

    然而，之后不久的秦军进攻，又迫使骆越人迁徙到了贵州、广西交界处的都柳江上游。从此他们就定居在这里，繁衍生息。唐代实行了开明的民族政策，根据他们“濉”的自称，汉字音译为 “水”，因此称他们为“水族”。

19世纪40年代中山大学张为纲教授调查，不同种类的“水书易”有近300巻,足有“八万言”之多。“水书易”中龙形图腾特别多，最多的一页水书多达31条龙，这种现象表明水族可能是共工后裔，也可能是长江文化(水族先民为共工后裔---祖居南方)与黄河文化交汇的结果。起初来于猪崇拜，后来对蜥蜴崇拜，再神化为“龙”的崇拜，故可推知水书属于商前文明——龙文化。

  （水书一页有31条龙）

水书文字的结构大致有三种：一是象形字，有的字类似甲骨文、金文；二是仿汉字，即汉字的反写、倒写或改变汉字形体的写法，三是宗教文字，即表示水族原始宗教的各种密码符号。书写形式从右到左直行竖写，无标点符号。

民国三年编印的《独山县志》卷十三“风俗篇”中说：“南疆苗蛮各种，皆无文字，惟水家独创反书，略似小篆也。”其时，人们对水族人称“水家”，水家的“水”字还加反犬边旁，带有明显的民族歧视色彩。水书独特的反写，究其原因，那是水族人民在各封建王朝的残酷统治下，长期受到歧视而形成的强烈逆反心理的表现。

  （水书旧抄本） 

水书研究专家、贵州民族学院研究员潘朝霖说，十年文化特殊时期，水书被视为“迷信”、“鬼书”而惨遭焚书的劫难，不少明清时期抄写的水书被抄没焚烧。“水书先生”为求自保，将水书烧毁，还有的把水书埋在土里或藏在山洞里。而不少专家学者对搜集的水族古文字，也不敢整理研究而散失，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但仍有许多非常执着的“水书先生”，一代传一代地保存了大量水书和水族古文字，并让其流传发展至今。

20世纪80年代，三都水族自治县将水书列为民族特色档案，在小范围内进行征集。贵州省水家学会1989年成立后，于1990年把水书抢救与研究列为工作项目，为此成立了“水书搜救整理翻译研究领导小组”。三都和荔波的水族居民最多，是抢救的重点地区，两县都把水书抢救工作提到政府工作层面来开展。2008年，荔波县档案馆入选“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馆藏水书古籍原件万余册，其中古籍善本4000余册，普通古籍6000余册。此外，还有牛角水书、马尾绣、墓碑水书拓片等。其中7本明代水书被认为是迄今发现年代最早的古籍。2002年，“水书”纳入首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2006年国务院批准把“水书”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牛角水书局部）

在谈到“水书”的发现与保护时，我们不得不提其开拓者岑家梧先生。岑家梧(1912～1966)，现代民族学、艺术学的宗师，广东海南澄江县人。l931年在广州中山大学社会系读书，1934年赴日留学。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回国从事救亡运动，先后在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西南联合大学、国立贵州大学等多所高等院校任教授。并对云贵、四川，广东，海南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考古、学术调查。在研究中，他发表了大量的著作：如《史前史概论》、《图腾艺术史》、《史前艺术史》等。他是最早从事水书文字研究的学者，其代表作《水书与水家来源》1949年在《西南民族文化论丛》上发表，首次详细介绍了水族和他们独特的文字水书，成为水书研究的扛鼎之作。

令人惊讶的是，目前全国“水族学”研究的领军人物几乎出自贵州水族地区，他们组成了一班声势浩荡的水书学研究排头兵。其中杰出者有：

潘一志是研究水族古文字第一个有成就的水族学者，是水族史学的奠基人，著有《水族社会历史资料稿》、《潘一志诗词稿》，也是解放前后水族古文字研究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人物。

王品魁，翻译注释的《水书·正七卷、壬辰卷》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他对《水书》研究的另一项重要成果是用《水书·七元历制推算法》破译了“拉下水文字墓碑”。令学术界对《水书》研究在当时有了实质性突破。

石国义，相继参与第一本水族民间故事选《石马宝》和第一本水族民歌选《鸟黛瓦》及《水族简史》、《水族文学史》、《水族文化研究》等学术科研课题的撰稿、编辑工作。他主持编写的《水族村落家族文化》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2012年获得“三都水族自治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称号。

韦宗林，写有《水族古文字与甲骨文的体系》、《水族古文字探源》、《水书文字书法试探》等多篇论文，其专著《释读旁落的文明——水族文字研究》于2012年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韦章炳，著有《水书文化与中华断代文明》、《中国水书探析》、《水书与水族历史研究》、《水书.八山卷》、《水书.太平卷》等书，，为水书的抢救、发掘做出了重大贡献。

吴贵飙，著关于水家学研究的著作有《中国民族百科全书（11卷）·水族》（与人合著）；任主编所编的著作有《中国少数民族文字古籍整理与研究》；与人合著多卷有关水书著作。

韩荣培，2012年联合主持《贵州世居少数民族文化史》研究，并单独承担《水族文化史》研究撰稿工作。

陆春，翻译水书《秘籍卷》、《扫伤卷》、《金堂卷》、《九星卷》、《春寅卷》等1000多万字。编著的《水书常用词注解》等。

韦学纯，合著《水—汉—泰—英词典》、《中国民族古籍研究60年》等书。

罗春寒，主编的《中华民族文化大系·水族卷》，由上海出版集团出版。

      潘兴文，翻译水书《日历卷》的翻译，主持编辑《水族文化进校园读本》和《水书传承人名录（上）》等书籍，合著《水书常用字典》、《中国水族医药宝典》、《水族文化进校园小读本》、《水族村落家族文化》等书。

     蒙耀远，翻译《水书阴阳五行卷》（，合著《水族水书语音语料库系统研究》、《水书婚嫁卷》等书。

      韦世方，合著《中国水族医药宝典》、《三都水族自治县概况》、《水语调查研究》、《水族文化进校园读本》、《水语.汉语学习读本》（中国、加拿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等书，编著出版《水书常用字典》。

  （水书与汉字对照表之一）

国内水书研究著作主要有：《水书·正七卷》、《水书·丧葬卷》、《水族古文字与书法》、《水族古文字与水书》、《中国水书》、《水书常用字典》、《中国水书探析》等。特别是2007年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韦世方等编著的《水书常用字典》，该字典录选常用文字468个，连其异体字一起共1780个。2008年民族出版社出版新版《水族简史》，2016年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了《当代云南水族简史》。这些学术著作相继出版，对深入开展水书、水语研究及宣传和促进水族文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很多专家认为《水书》类似于《易经》，内容博大精深，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宣传、推动水书的向前发展意义重大。不仅对于保存和研究水族语言、文字、社会历史、哲学思想、天文、历法、宗教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而且有利于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发展先进文化，振奋民族精神；有利于充实提升水族地区旅游文化内涵，促进民族地区旅游经济发展。

水书传承的群体主要是水书先生，也称“水师”，传男不传女，而且只传自己家人亲属。由于传承方式的落后使得水书的传播途径越来越窄。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书传承出现断层现象，懂水书的人寥寥无几，水书面临失传的危险。近年来，为做好水书的传承保护工作，部分高校引入水书文化，设置课程，编排教材，积极培养水书传承人。

  （水书书法作品欣赏之一）

2007年三都水族自治县三洞乡水根村的怡心园建设了“天下第一水族古文字碑林”，特邀贵州民族学院·贵州水书文化研究院副院长潘朝霖撰稿、辑录水族古文字、书写碑文，为保护和弘扬水书文化起到了积极作用。

自古以来，各种书体的书法艺术都是在古文字集字工作完善的基础上发展的。因此，在近几年一批书家，在吸取已经出版的水书文献资料的营养后，开始在书法艺术领域起航。水书书法作品日益增多，未来有望在书法实践和书法理论上有所突破。目前，在探索水书书法的书家有贵州独山韦章炳、广西徐明春、贵州三都潘文浩、山东威海王天国、山东济南张兆铼、江苏徐州陈志忠等人，他们的水书书法已初具特色。

  （水书书法作品欣赏之二）

2016年三都水族自治县人民政府还主办了“首届全国水书书法大赛”，入展书法家有芦荻、贺进、徐明春、刘石、周继中、闫安、曾文轩、郭振坤、严亚军、邵天华、吴应祥（篆刻）、申学军、黄仁旭、唐龙、王光伟 、刘垚、张宏全、盛元靖、罗占遵、石正珊等一百多人。这场书法大赛已经在全国引起了很大影响，相信不远的将来，喜爱水书书法的人会越来越多。

  （2020年12月5日郭谦送好友勇民水书书法作品——山海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