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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生人（三） 你集过糖纸吗？ 你集过烟盒吗？ 你集过火花吗？ 我都集过。 我不知道，本来一个天天滚铁环，打陀螺，打珠子。瞧见瓜桃李熟，就想趁着没人摘几个吃的男孩子，怎么忽然之间会喜欢上了糖纸、烟盒、火花这些东西。 也许是某一天，身边的许多同龄人都在做这件事情，我不做，就仿佛会落伍，于是跟风一样，我也就跟上了。但作为我们家这样的穷苦人家，要想集到什么好的糖纸，实在是有些困难。一场喜酒下来，带回来的糖，除了几颗硬糠之外，偶尔才会有一颗两颗的大白兔奶糖。这颗奶糖自然是如获至宝，不但是最后一颗吃到嘴里，这张糖纸也要放在书本里压得整整齐齐，然后放在放糖纸的本子里。 当打开放糖纸的本子，一张一张都是自己收集来的糖纸，有些是交换的，有些是自己从街上的地上捡来洗干净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后，放进本子中。一张一张的翻，就算是有很多没有吃过的糖，但闭上眼睛，想像着吃在嘴里的滋味，也是一种成长的过程。 烟盒也是一样，都是自己一张一张集起来的。那个年代的烟盒，不像今天这么讲究，都是一张彩色纸，一张银箔纸。一般人抽的烟是“赣州桥”，“老司城”，有有什么“恒大”的烟抽，或者是“大前门”的烟抽，那就不得了，那可是干部牌香烟。老讲究老讲究了。最便宜的，自然是七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还有什么“飞马”牌，“牡丹”，那也是挺好的烟。 算是七分钱，像我父亲这样烟瘾大，口袋里又掏不出几个钱的人，抽的自然就是“生”烟，自己买来烟叶，放在太阳底下晒，晒时还会喷几口水，倒过来，倒过去的晒。晒好之后，卷成团，用专用的切刀，切成细细的丝，然后有桂花，还可以洒点桂花，再讲究，就滴几滴香油。然后装进一个专门装烟丝的铁盒子，铁盒子里专门的卷烟纸，五寸长，一寸宽，雪白雪白的卷烟纸。要抽的时候，撮一点烟丝，在手里揉成团，放在纸上，然后再用手轻轻一排，将纸斜斜的卷，就卷成了“喇叭”状的烟，叼在嘴里，用火柴一点，就可抽上。有时嫌卷烟麻烦，我父亲就用上了烟筒，从烟盒里撮出烟丝，同样揉成团，再装进烟锅。 两个男人关系好，就会自己抽完的烟筒递给对方，说，你也来一锅。对方也不嫌弃，会拿过去，美美的抽上一锅。 那个年代，抽烟的人也不只是男人，还有好多女人会抽烟，而且烟瘾挺大的。我现在仍记得我们四里街上就有几位女人抽烟，她们都是解放后没多久的妇女干部，所以派头很大，抽起烟来那表情，很夸张。我现在仍能浮现，她们一手撑在腰上，一手抽着烟，那眼光像伟人一样望向远方。 有时候，一些刚上门的女婿，不懂得身边的女人会抽烟，发烟的时候，忘记了递烟，说，婶，你也来一支。这些会抽烟的女人，就会觉得很生气，找个背人的地方，就会说，冇大冇细，冇礼冇道，狗眼看人低，发烟也不全发到。所以，一般刚上门的女婿，家人都会交待，要有大有细，发烟的时候，只要身边上个人，就得发到。 好的烟盒和糖纸都是比较难收集到好的，火花倒是容易一些，我们家糊火柴盒，领一批就有一批新的火花，只是遂川火柴厂设计火花的人，估计没有什么美术基础，还是想像力不够，动不动就是一个大大的“囍”字了事。 我收集，翻看的时候，我的父母看到，就会骂我，恰饱快活，要这些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干什么？ 的确，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东西是奢侈的东西，好多糖纸中的糖，烟盒中的烟，我直到长大之后的几十年中，才有接触，就如那时候的一包中华烟，一般的店里都是没有卖的，真正卖也只有遂川宾馆的专柜，还得是归国的华侨或者是有什么外汇卷的人才能够买到，那时候的中华烟，是赚外汇的。 现在，这些收集的糖纸、烟盒、火花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是记忆。人都是如此，唯有当一些东西消失了，不见了，才会久久的去回忆这些东西这些事。想起，在那些年，一群小伙子，过年的时候挤在一起，点起一支烟，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心里想，这烟到底有什么味道，值得人这么喜欢吗？等到真正学会了抽烟，放不下的时候，才又发现，烟这个东西，让人又爱又恨。再到后来，好不容易把烟戒掉，再也不抽，更没有了想法，又发现，有些记忆仍是抹之不去，就如曾经的糖纸，烟盒，火花。 （北方人把漫无边际的聊天，叫做侃大山，扯闲篇。我这也是扯闲篇，啪口水。想到哪里，啪到哪。如果你喜欢，就请留言告诉我，我也就将继续沿着这种没有思路，没有头绪的继续啪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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