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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文】冬·霜之印象

 非名流WO 2021-04-29

        起霜了。昨天还残存一点绿意的草坪上,一夜之间披了素衣,衰草连天之感油然而生。

        其实,由秋入冬,霜带给我的印象,还是好的方面居多。

1.

        赵本山宋丹丹的小品《白云黑土》让人们记住了“秋天的菠菜”。自然环境下的秋天,是菠菜、青菜、大白菜、包心菜的生长季。但是叶肥多汁的蔬菜在秋季并不好吃,真正让叶菜们变得美味起来的,是深秋到初冬的那几场霜降。

        紧赶慢赶的秋风秋雨过后,天青气冷,冬天要来了。

        记得小时候,每逢这样的时日,我的祖母每次去菜园子总是数着叶片摘菜,她说,要把更多的蔬菜留到霜后再吃,经霜的叶菜,甜!我祖母她们这一辈人特别迷恋两种小白菜(青菜),一是“上海青”,一是“四季青”,都是那种个头小巧、叶片圆厚、颜色碧绿的品相,那种长相白嫩的本地青菜“油菜白”反倒不受待见。

        霜打过的“上海青”和“四季青”们,长在菜园里并不精神,似乎是有点乏力地趴在地里。然而正是这样的青菜,炒着吃,才是我小时候冬日饭桌上最受欢迎的时鲜蔬菜——我觉得这时的炒青菜有一种明朗朗的甜味儿,既是秋天的菠菜所不具备的,也是当今大棚蔬菜加了再多的食用糖也炒制不出来的。

2.

         城里人从秋天就开始吃上了甘蔗。我小时候要吃甘蔗,只能等到冬日的霜后。当然,实在嘴馋了,在秋日早晨的浓雾里,我也曾偷过集体蔗田里的甘蔗。那是另当别论的事情。

        在经历过一场厚重的大霜之后,甘蔗的一节节的青紫皮上几乎全覆盖了一层白衣,长在顶端的几片甘蔗叶子也开始失去水分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启甘蔗了!启甘蔗,就是把甘蔗从地里挖出,再掀叶子、斩杪子、剁蔸子,留下一根根壮硕的甘蔗秆子,集中送到熬糖坊(大多是临时搭建的)——早有轧车在那儿架好,等着轧蔗汁、熬蔗糖呢!

        我在郭坳口读小学四年级那会儿,因为考试不及格,辍学过一个季度。正是冬季,我就成了生产队熬糖坊里的赶牛童,每天早晨先赶着牛踩着霜去凼里拉撒,再去塘里喝水;白天就赶着牛绕着轧车一圈圈地数日子。甘蔗轧成渣,蔗汁熬成糖,我觉得辍学的日子一点也不苦涩,却甜得发腻。

3.

         霜打的茄子——蔫了。这是中国人很熟悉的一句歇后语,往往用来指人的精神萎靡不振。

        但是这句话描绘的情景,位于北半球的中国,大部分国土上是见不到的,因为茄子作为常规蔬菜之一,它的生长期只在春夏季节,几乎挨不到秋后,更难得被霜摧残。所谓“霜打的茄子”,更多的是文人们的臆想罢了。

        初霜的日子我倒是见过菜园里另有几种瓜果的苦苦支撑的景象,比如葫芦、南瓜、丝瓜和冬瓜,其中葫芦最短命,秋风一过,它的藤叶开始枯黄,它的葫芦瓜也逐渐干瘪,所以“秋葫芦”是很难有好结果的。丝瓜、南瓜和冬瓜还能撑一段日子,顶着各自的黄花儿,在秋日的艳阳里稀稀落落地开着,偶尔遇到暖冬的年份,它们还会产生错觉地挂果。

        霜是最无情的杀手,它一经出现,就毫不客气地扼杀了丝瓜、南瓜和冬瓜们对温情的太阳的幻想。瓜花儿、瓜腊儿和瓜藤一起,瞬间枯萎了。即使是冬瓜,冬天也没有留给它一席之地。

4.

        《小二黑结婚》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看的故事书之一。我的父辈们则几乎都看过同名的电影。所以很多人对于赵树理笔下的人物非常熟悉。比如小说中女主人公小芹的母亲号称“三仙姑”,赵树理对她的容颜这样描述道:

三仙姑却和大家不同,虽然已经四十五岁,却偏爱当个老来俏,小鞋上仍要绣花,裤腿上仍要镶边,顶门上的头发脱光了,用黑手帕盖起来,只可惜宫粉涂不平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

        赵树理在此借用“霜”来比方三仙姑擦了粉的脸,的确形象,我觉得已经是绝妙了。如果你还不能理解“驴粪蛋上下上了霜”,建议找个机会去韩国找答案。韩国是个整容产业发达的国家,美女如云,无处不在。可是稍加留意会发现,四五十岁的韩国女人,过度打理过的皮肤惨白吓人,缺乏活人气息,于是她们想要用脂粉来调节——这就弄巧成拙了,敷了粉的韩国大嫂、大婶、大妈们,那妆容非常准确地诠释了赵树理的这个比喻“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

        不过,这种“驴粪蛋上下上了霜”的脸,在咱中国也有悄悄增多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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