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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说水浒人物之十 大斧挥兮砍他娘—李逵(下)

 月满大江流 2021-05-06
招安之后,梁山群雄被朝廷驱使与方腊等起义军火拼伤亡惨重十损其八,大家会问为什么梁山有朝廷的资助围剿方腊如此艰难,而孤立无援却能数次打垮朝廷大规模围剿呢?其实这和孙悟空大闹天宫一个道理,被围剿的一方是在防守和拼命,围剿的一方却是在应付官差,不被逼到份上没人真去拼命,所以李逵可以报个名号就把官军吓得掉头就跑,但数回合也拾掇不下要和他拼命的朱富师傅李云,原因就在这里。
  元气大伤之后,梁山再也无法对朝廷形成致命威胁,但这还没有完,朝廷的小利益集团是不可能和他们共享财富和安逸的,因为朝廷的小利益集团更是实用主义的信奉者,梁山群雄中得善终的大多是放弃了“封妻荫子”念头的。善断别人后路的宋江这次被别人彻底断了后路,不断累及众兄弟,自己也被他们下药毒死。明知自己被构陷,宋江却念念不忘李逵,怕他起来造反污了梁山确切的说是自己的忠义名头,便把鸩酒偷偷给李逵喝了,在他喝了之后才告诉他真相,没想到李逵不但未发怒,反而垂泪道:“罢,罢,罢!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坦然赴死,临终前反复交代从人在他死后务必将他葬在蓼儿洼,兄弟情义当真是感人至深。
  不过这还没有完,水浒结尾处,宋徽宗神游水泊梁山,宋江率众人向他伸冤,宋徽宗大惊,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安慰宋江说自己回去一定严查,给梁山众英雄一个满意交代,一场逢场作戏的作秀好像就要圆满收尾了,这时突然李逵从宋江背后转出来,手持双斧直奔宋徽宗,大喝“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日既见,正好报仇!”宋徽宗大惊醒来,浑身冷汗。这里要注意宋徽宗是神游不是梦游,虽然都是在梦里,但神游强调的是事实,梦游往往强调的是预兆,也就是作者在强调梁山好汉们的冤死和李逵的斧砍行为都是发生在灵界的事实。
  李逵对朝廷是不抱任何指望和幻想的,他认定他们就是一伙的。果不其然,构害梁山的调查雷霆开场却静悄悄的草草收尾,没有任何人受到追究。宋徽宗听从建议抚恤宋江亲属,并指令梁山泊起造庙宇并御笔亲书“靖忠之庙”。一切都顺利的圆满结束了。
  《水浒》这样的结尾非常传神,李逵刚烈威猛的英雄形象和以宋徽宗为首的北宋统治集团的流氓嘴脸跃然纸上。在封建专制王朝哪怕是皇室成员欺瞒皇帝都可能获死罪,矫诏更是夷九族的灭门大罪,酷刑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下面保证朝廷法度的执行力,蔡京高俅童贯杨戬四个人一核计就把宋徽宗的旨意改了,而宋徽宗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对国家对赵氏皇族对自己极度地不负责任,也难怪,一个敢带着太尉这样的高级官员公开嫖妓的浪荡皇帝能指望他干嘛呢?《资治通鉴》语:“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皇帝无信、大臣无耻、百姓无奈,这样一个低效涣散的组织社会数年后终于为野蛮的金人所灭,包括宋徽宗在内的赵氏皇族受到了令人发指的虐杀侮辱。
  王安石变法时曾说:“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宋徽宗和蔡京都是变法的拥护者,但却没有继承这种可敬可佩变法图强的精神和最终目标追求,相反却成了不信报应、不接受批评、不接受制度和道德传统制约疯狂敛财胡作非为的借口。试想连老天都不能让他们产生畏惧从而恢复和保持清醒,底层百姓的呼声又能引起他们多少关注呢?连祖宗都可以不尊重,底层百姓又能几斤几两呢?所以能让宋徽宗在梦中惊慌醒来的只能是李逵的大斧了。
  金圣叹评李逵言:“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他意思,便是山泊中一百七人,无一个入得他眼。《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是他好批语。”
  诚如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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