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何庆华  散文是反映作家亲身体验与心灵感悟，融入了作者个人情感、审美情趣，具有鲜明的“自我”的文体。被国外人士誉为中国大陆文坛“独行侠”的贾平凹，他的散文，浓如酒般醇厚绵长，淡如水般灵动清明。他常用轻淡的笔墨，再现生活中人们习以为常又经常忽视的景象，并在古朴而又平淡的氛围中，道出对自我生命，对人生的思考。 部编版七下第四单元的《一棵小桃树》亦如是。文章课后阅读提示中写道：“在作者看来，小桃树是他从儿时便怀有的、对幸福生活的'梦’的化身——'我的小桃树’就是另一个我。”小桃树生长的过程就是“我”的人生梦旅，每一段旅程都能给我们心灵启迪。  无论怎样荒寒的年代，童年的记忆总归美好。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贾平凹的童年生活中有一位慈祥、智慧、富有爱心的奶奶。他在《丑石》《月迹》《太阳路》等散文中多次提及。作者童年的幸福梦，是奶奶引领着种下的。奶奶说，含着桃核儿做一个梦，谁梦见桃花开了，就会幸福一生。当姐姐弟弟们都含着桃核安然入梦，“我”却不能安睡。这注定着“我”的幸福梦与众不同。“我”将梦的桃核儿埋在院子角落，让它在那蓄着“我”的梦，幸福的童年梦。 “蓄”，积也，聚也，含有等待之意。“盍远迹以飞声兮,孰谓时之可蓄?”梦想是人生的目标。怀揣幸福的梦想，在每一个平凡而不平淡的日子里，粲然微笑，“我”开始了蓄梦之旅。 “角落里它竟从土里长出来了！弯了头，紧抱着身子。哪怕舒开身来，也是瘦瘦儿的，黄黄儿的，似乎一碰，便立即会断了去。”“它长得慢，一个春天，才长上二尺来高，样子也极猥琐。”出生角落，弯头紧抱，生长缓慢，瘦瘦黄黄。委屈而猥琐的样子，言树亦指人，作者贾平凹生长在乡间，个头矮小，形貌不佳，体质较弱，口才不行，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自卑生长在骨子里。 委屈而猥琐的样子总是被人笑话，爷爷从来想不到，连奶奶也说没出息。这是小桃树，也是作者成长中的外来评价。然而低矮的陋室里却居住着一个不屈的灵魂。他不因别人的嘲笑而黯然神伤，反而十分高兴，“因为它是我的，是我的梦种儿长的。”而且心中一直有着执着的梦想——“偏要它开花结果哩。”让梦种发芽生长，蕴蓄着开花结果的希望。姐姐弟弟含着桃核做下的梦也许早已忘记。“我”种下桃核，借以蓄着的梦开始看见，“我”坚信“我的梦是绿色的，将来开了花，我会幸福。” 兴之所至，心之所安。卑微的躯体，不屈的灵魂，执着的追求，幸福的梦想。一个有追求的人，可以把梦做得高些。虽然开始时是梦想，虽然追梦的过程，充满着委屈，甚至还有点猥琐，但只要不停下前行的脚步，不轻易放弃，蓄梦追梦的过程也是幸福的。 走出大山，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少年心事当拿云。怀着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我”走出了山，来到城里求学。山外的天地这般儿大，城里的好景这般儿多。“我”有了血气方刚的魂魄，学习，奋斗，毕业，走上社会。广大的世界，让人激情豪迈。外面的精彩，让人双眼迷离。一味行走，走着走着，很多时候，我们走了太远路，就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丢了最贵重的东西。“那家乡的土院，那土院里的小桃树便再没有去想了。” 贾平凹怀着梦想来到了城市，怀着渴望与迫不及待的心情将自己抛进城市社会。然而繁华的城市带给他的是一种巨大的陌生与恐慌，让他在城市面前产生了更深的自卑、尴尬与迷茫，那是一个乡村人在城市面前的自卑、孤独和迷惘。如他在《商州初录》后记中写到:“社会反复无常的运动，家庭的反应连锁的遭遇，构成了我是是非非、灾灾难难的童年、少年生活,培养了一颗羞涩的、委屈的、甚至孤独的灵魂。”他艰难地生活在城市的一角，忘却了初心，遗失了幸福梦。 生活的艰苦，社交的复杂，让“我”慢慢发现自己的幼稚和天真。脾性坏了，心境似乎暮老了。祸不单行的是慈爱的奶奶离世。“我”凄然归来。却又看见了“我的小桃树”。它竟然还在长着，弯弯的身子，努力撑着的枝条，已经有院墙高了。梦想无论怎样模糊，总潜伏在我们心底。安静下来你会发现这人世间最可贵的是：甘于平淡，毫无怨言的坚持，永远心怀梦想。 这些年来，它是怎样长上来的呢？又有着怎样的遭遇呢？它被猪拱过一次；它被弟弟嫌长的不是地方，又不好看，曾想砍掉它。然而无论怎样卑微的生命，怎样渺小的梦想，总会有人珍爱着你的生命，守护着你的初梦。“奶奶常常护着，给它浇水。”所以无论怎样卑微和渺小的我们，都要永远爱着这个复杂无奈而又美丽的世界，向阳而生。如今奶奶已去，桃树仍在生长。身漂异乡，黯然归来，又见桃树，重拾曾经忘却的幸福梦，为了怀念，为了希望，不必懊丧。 无论这个世界给你怎样的傲慢与偏见，这个世界给你怎样的失望和痛苦，都要学会去承受，去努力做好一切，只为不辜负心中小小的闪亮的坚定的梦。 “如今它开了花，虽然长得弱小，骨朵儿也不见繁，开得太白了，太淡了，那瓣儿单薄得似纸，没有肉的感觉，没有粉红的感觉，像是患了重病的少女，苍白白的脸，又偏苦涩涩地笑着。”孤零零地开在墙角，从来没有一只蜜蜂、一只蝴蝶飞绕。生活有时会让你感到累，痛，无助，无力，可你要理解这样的自己。不要太过苛求，更不能轻易妥协，努力活出生命的本色。哪怕“苍白的脸，苦涩的笑”。尤其在无人喝彩的时候，我们更不要放弃努力，要学会为自己鼓掌。 “可怜的小桃树。我忍不住几分忧伤，泪珠儿又要下来了。”为了曾经的委屈，为了长久的孤独，为了淡白的花开而忧伤落泪。弱小惨白的花，是我小小的童年蓄下的幸福梦。这花是我当年蓄下的梦的精灵。“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贾平凹相信万物之中都隐藏一个自己的精灵。小桃树的孤独、自卑、苦痛与寂寞，小桃树所具有的一切特性都是作者自己内心的映照。 风雨来袭，花瓣零落。“俯下身去，又千百次地挣扎起来，一树的花一片、一片，洒落得变成赤裸的了。然而树的顶端，高高的一枝上，竟还保留着一个欲绽的花苞，嫩红的，在风中摇着。”梦想不抛弃苦心追求的人，只要不停止追求，我们会沐浴在梦想的光辉之中。梦想的枝头欲绽的花苞，嫩红，像风浪里航道上远远的灯塔，闪着时隐时现的光。它展露着一颗奋斗不屈的心，那是历经沧桑的睿智与冷静，是感悟人生的坚守和感恩。 等待之路需要与笑容携手，只有乐观地面对生活，在等待成功的路上才会越挫越勇，希望之光才会为你点亮。想要卓尔不群，就要有鹤立鸡群的资本。每颗珍珠原本都是一粒沙子。忍受不了打击和挫折，承受不住忽视和平淡，就很难达到辉煌。 回望走过的路，无数的人从身边走过，偶尔有人驻足微笑，灿若桃花。这些停留下来的人终究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温暖。奶奶引领着“我”种下一颗美好的梦的种子，并默默地停留，为“我”守候。 温柔慈祥，智慧大爱的奶奶是贾平凹的启蒙老师，影响着贾平凹的一生。奶奶说：“去往太阳的路是陡峭的台阶，而且十分漫长，要走，就得用整个生命去攀登。世上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在这么走着，有的走得高，有的走得低。或许就全要在半路上死去，但是，正是这种攀登中，是庄稼的，才能结出果实：是花草的，才能开出花絮：是树木的，才能长成材料。”奶奶还说：“人的一辈子也是一条陡峭的台阶路，需要拼全部的力气去走。你们现在还小，将来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就得多爬几个这样的台阶，虽然艰难，但毕竟是一条向太阳愈走愈近的光明的路。”奶奶的话如一道光，照亮着“我”的人生之路，梦想之旅。 “啊，小桃树啊！我该怎么感激你？你到底还有一朵花呢……我亲爱的，你那花是会开得美的，而且会孕出一个桃儿来的；我还叫你是我的梦的精灵儿，对吗？”一个“孕”字呼应着种桃核的初衷——蓄梦。积聚，等待，总算等来了花开，等待着孕育桃李。 成功没有奇迹，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是跌倒最多的人；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是每次跌倒都能站起来的人；这世界上最成功的人，是那些每次跌倒，不单单能站起来，还能够坚持走下去的人！只要不放弃，就没有什么能让自己退缩；只要够坚强，就没有什么能把自己打垮！ “一眼一眼看着那树柱皮层里抽上来的嫩枝，是那么的精神，一片片的小叶绽了开来，绿得鲜鲜的，深深的：这绿的结晶，生命的精灵。”绿叶是生命的精灵，小桃树，我亲爱的，你是“我”梦的精灵！那花朵上的晶莹，是感激幸福的泪痕！   制作：沈 俊
 作者简介： 何庆华，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振宁学校语文教师，王君青春语文名师工作室成员，安庆市张斗和名师工作室成员，安庆市骨干教师，安庆市先进教研个人，安庆市优秀班主任，荣获市级优质课大赛一等奖，“一师一优课”部级优课奖，“2019长三角语文教育论坛主题征文大赛”一等奖，于《中学语文教学通讯》、《语文学习》等期刊发表文章多篇，主持参与多项市级课题研究。 郑重声明： 本期内容为“语文湿地”（微信公众号：yuwenshidi。以下简称“湿地”）原创首发内容，任何微信公众平台进行转载、复制、摘编前，必须得到“湿地”及原创作者的共同授权许可；未经“湿地”和原创作者本人的共同授权许可，禁止以任何名义进行转载、复制、摘编等任何形式的使用。一经发现，我们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等相关法规的相关规定，追究其侵权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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