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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这样简单 母亲节，想起了妈妈。 在报社分房之前，我家住在东四轿子胡同里的两间小平房，妈妈住一间，我们住一间。九十年代初报社盖了宿舍，有四五十套房，分房的时候按年头排队挑房，我是84年底去的北京青年报，那会儿青年报总共也就几十个人，我排在四十几号，只剩下三层和五层的房子，还有一套大点的房子在一层。那会儿大家都说“金三银四”，为了妈妈方便，我于是挑了一套三层的。没有过几天，社长就把钥匙分发到了我们手里。 分了房子就得装修，经过一番艰苦奋斗地拼搏终于把房子装修好了，我跟妈妈说楼房已经给您留了一间，刚开始妈妈说什么也不去住楼房。后来在我的不断鼓动和劝说下，妈妈终于答应跟我一起住进了楼房。我们把小卧室给妈妈住，我们三个人住在了大屋。第二天，我和孩子她妈去上班，孩子去上学。等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妈妈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送我回东四去。”我说怎么了？孩子哭着跟我说，奶奶中午没吃饭！ 原来楼房的燃气灶开关是向左拧的，而平房用的煤气罐配套的煤气灶，开关是向右边拧的。虽然孩子上学的时候已经嘱咐过她奶奶了，但是妈妈仍然按照煤气灶的开关拧燃气灶。所以一直打不着火，妈妈越弄越打不着，一生气就不吃了，坐在床边上怄气。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孩子回家，看到奶奶坐在床边生气，一打听才知道因为打不着火一直没有吃饭，孩子赶紧打着火，给奶奶弄了点吃的。 妈妈一直在生气，我也不能再解释什么。等吃完晚饭，妈妈把我叫过去说：“在楼房里面住，你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一个人憋在家里哪也去不了，也没有老姐妹一起聊天玩麻将，多闷得慌呀！”妈妈说什么也不在楼房住了，一定要回东四平房。我说刚分到房子，大家还都没有搬过来，等大家都搬过来了，我给您找几个同事的老家儿认识一下。妈妈说等不了了，一定要回去。我拗不过妈妈，只好搬上妈妈的东西下楼打车回东四了。 妈妈住平房，给我增加了牵挂。东四平房我们那一间的床上用品基本没有搬，这样我隔三差五就能回去陪妈妈住了。早晨妈妈去美术馆和她的老姐妹们一起做操，上午回来后自己做些喜欢的饭菜，吃完饭就把八仙桌挪到房间中间铺好了绒布，摆好了麻将。中午几个好姐妹陆陆续续就过来了，一下午玩“四锅儿”，输赢毛八分的，妈妈很高兴。有时候我帮她们替一两把。每次妈妈还准备一些花生瓜子和糖果什么的招待老姐妹们。 妈妈住的那间房是西房，筒子房。一进门右手摆着一个小衣柜，衣柜上放着电视。再往里就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里面就是一张大双人床，坐在床边上就能趴在八仙桌上看电视。左边是几把椅子，平时妈妈就在椅子上看电视。记得刚搬过去的那年春节，大年三十我们全家都去平房陪妈妈守岁，晚上守岁的时候，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和糖果，瓜子有两种，一种是原味的葵花子，一种是五香黑西瓜子。 因为装修房子着急上火牙疼，所以桌子上摆着的葵花子我没怎么吃。西瓜子仁是软的，又是五香的，我吃了几粒跟妈妈说：“这西瓜子您是哪买的，还挺香的。”可是西瓜子是湿的，瓜子皮放到嘴里打滑不好剥，所以桌子上净是没有吃干净的西瓜子。十点多钟孩子和她妈都困了，提前结束“守岁”回屋睡觉去了。我虽然也困，但是为了陪妈妈守岁，就靠在床上的被子上，一面跟妈妈聊天，一面看电视。 我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电视台已经没有节目了，我看到妈妈已经从椅子上挪到八仙桌子边上了，我起来看到妈妈拿个小钳子正在捏西瓜子，西瓜子在钳子的力量下咧开一个小口子，然后妈妈用她那只粗糙的手掰开西瓜子，一颗雪白的瓜子仁掉了出来。一个小盘子里面摆满了厚厚的一层瓜子仁。妈妈看我醒了，用她那两只被染黑了的手，端着盘子递给我笑着说：“快吃吧，我剥了有一盘子了。” 妈妈就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工作，脸上露出了一种成功的喜悦，既兴奋又满足。妈妈把盘子端到我的嘴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捏了几粒瓜子仁放到嘴里，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点头说：“好吃，真好吃！”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爱，就这样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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