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诗郎集》序
——文/刘章
最近，我请芳邻、书法家熊基权先生写了十六字条幅：“陶情养性、敬德修身、亲近自然、所为从心”。我准备裱好，挂在书房。关键是“所为从心”，“为”乃指行为也，我已经年近古稀了，要善用未来的日子，不干不想干的事，不写不想写的文章，尤其是书序，一般不写。有“一般”，就有“个别”，这篇“《弱冠诗郎集》序”就属个别。因为这个人生道路和诗路都很正的青年诗人张雷要出版这部诗集，我愿意为他高雅的精神生活做一点事情。
我这一生，不知读了多少部诗集，也为人写过许多序。但像张雷这样，匆匆的读了他一些诗，他的人生观，他的诗观，是那样清晰，又那样与我相近，并不多见。我想，这与我们都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较深有关吧。论年龄，他与我大孙女同龄。可是，无论地球村的事、民族的事、对古今人物的看法，我们都十分相近，我们之间似无代沟。他反复歌颂岳飞，他歌颂亲民的温总理，说温总理“周公（恩来）过后是温公”，句似从己出；他哀叹萨达姆“廿四风云成史篇，鹰王折翼落平川。可怜老萨沦国后，日日犹迷敌饼甜”。（《闻老萨狱中爱食美国甜饼》）让我感叹不止；他把李白、苏轼作为自己的偶像：“天纵奇才两世仙，行空天马落人寰。滔滔华夏文学史，少去谪坡色黯然”。（《太白东坡》）如此评价，我极为赞同。近几年，我常与友人哀叹：由于我们新的道德观还没有像“仁、义、礼、智、信”和“忠孝节义”那样简而明的建立起来和深入人心，一些年轻人在道德观念、人生价值、审美取向方面，把民族优秀的东西丢了，因袭了破烂，没有把资本主义文化中的优秀东西拿来，拾来了垃圾。玩世不恭！犯罪！可惜！可悲！我从张雷和一些年轻朋友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从张雷诗里，不只看到一代年轻人人生的希望，也看到了诗的希望。张雷读旧体诗词，也读新诗，写旧体诗，也写新诗。他继承中国古典诗词和五四以来新诗的两个传统，这样就使得他因情赋体，左右开弓，获得心灵与艺术的自由。这一点，与我同气相求。我是在四十岁左右才走上这条路的，张雷则是一开始就走在这条路上。他在自序里说，是诗让他“体会生命的意义”，这是新诗潮的理论。可惜，新潮诗人真正写出生命意义的没几个。张雷做到了！他在诗中“叩问着自己、认知着自己、品味着自己……修正着自我、更新着自我”，他求的是“真诗即真我”。请读《病虎》：“云崖雄卧意恬然，无视豺狼斗正酣。百患千疾终有愈，一声长啸震关山”。这是生命的自信，这是一个自信灵魂的啸歌！他的《咏瀑》：“白马银龙落九天，流云瑞雪洒人寰。悠悠绝壁飞身纵，不悔雷霆一瞬间”。这是有声有色献身精神的礼赞。他这样自勉：“约己爱人方大成，善微恶小莫双轻。天辽地袤须积跬，重九焉开异想中”。（《自勉诗》）美哉！少年。那些写所谓“纯诗”的诗人，那些热衷于“下半身写作”的诗人断然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一个以诗为生命的人，他的生命一定美丽！
张雷以诗为生命，生命自信，诗也自信。他“嗜诗如性命，梦里也行吟”。（《晨起偶书》）这并非诗人的浪漫。我信，我曾在梦里多次得句。他崇拜李白、苏轼，取法乎上。他在《醉游驼梁》里写道：“独携醇酒上青山，极目翠微云海间。醉卧芳丛犹自诩，前生定是李谪仙”。这对于写出病虎、哀老萨这样诗句的青年诗人来说，不是狂人语，是自励，是自信。
张雷的诗大气、明朗，如江水奔流，颇得李白、苏轼之精神，尤其是苏。他看不起“云遮雾罩三千句，无痛呻吟二百篇”（《读某新诗刊有感》）的那些新诗，他的一些诗使人一目了然，又萦绕于心。对此，也许有人摇头说：“浅”。我却不以为然。我以为，古今好诗莫不明白如话，又有意、有味，得此境界难。而写出古里古气、似是而非则易。写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人们对待汪国真的态度，说他的诗浅。而我在心里说：“您的诗深则深矣！人们记不住，漂在水面，则浅矣！汪的诗浅，年轻人记在心上，沉入心头，深矣”！
我曾对张雷说，因内容选择形式，新诗旧体，两体并用。把诗词当新诗那样写，力求具有当代性，思想新、感情新、语言新；把新诗当诗词那样写，力求精炼、含蓄、有美感、有韵味，君必大进矣！我还要对张雷说，诗不仅在书上，在山川，还在你身边平凡人物、一草一木里。作为一个诗人，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应该是新鲜的，每一个平凡的景物都是新鲜的。若做到这一点，你将拥有更多读者，感动更多的心灵，诗花灿烂！
祝张雷在新的春天，高歌猛进，长啸当歌，声震关山！是为序。
2006年12月28日于归砚楼
注：作者刘章系全国著名诗人、《诗刊》编委、《中华诗词》编委。已有三十三部著作问世，作品已被选入大中小学课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