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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的第二天，还是免不了俗，忍不住随大流缅怀三年前的高考。 只记得那年夏天微凉。 ——这是我在2014年6月6号晚写的一篇日志的题目，那时刚从高中解放出来的大一的自己，在QQ空间里矫情地写： 那一年，我们挣扎，我们彷徨，我们在命运的青板石上孤掷一注，渴望赢个満钵。那一年，汗水、泪水浸湿我们的面庞，微风吹过，有“嗖嗖”的凉意。 那年夏天微凉。 怎么能对不起那年的夏天微凉？ 刚刚匆匆扫了一眼两年前写的日志，震撼于原来关于高考，自己竟也收藏了那么多琐碎的边边角角，尽管此前零零散散写过不少关于高考回忆的文，但时光的巨轮马不停蹄之间，边走边忘，最后终于只剩一些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细节——可这堆白纸黑字却告诉我：Shine，其实关于高考，你还有这么多这么多快要忘记的记忆。 所以，这也是我沉迷文字世界里无法自拔的重要原因——那些忧伤的，快乐的，难忘的，易忘的记忆，不管你承不承认，记不记得，那些文字，都好好地为你保存着，它们是你，孤单或热闹的成长旅途中，最忠实的见证人。 有时会有种悲壮的古怪想法——纵使身后的看台空无一人，但自己还是留下了那些文字，密密麻麻地缝进彼时的彷徨，小心翼翼地嵌进曾经的迷惘。 好多事，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 大一那年的今天，中午在榕园食堂，很开心地点了许多菜，跟身边的人说：“唔，今天要多吃点才有力气，明天就要高考了呢。”身旁人白我一眼：“高考关你毛线事？” 而今又想起这句话了。 不干事？不不不，关系大了去了。 我曾说过，高考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永不肯同人交换也绝不肯复制的经历。不肯交换是因为，那是单单属于自己的奋斗历程，人人各异；不肯复制是因为，人总是后知后觉，那三年，真的很累很苦，像在黑蒙蒙的隧道里摸索，唯一的信念就是一个有效期限“不管怎样，不过就是三年么？！” 而现在来看，当初无比难熬的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成了永远怀念却再也不愿重历的记忆。纵使有时会说：“真怀念高中时的自己啊，那么勇敢坚强一无所惧的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有时光穿梭机可以送我回到那些年，我可能还是会把返程票撕得粉碎。 许多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无法回头。人生的诡异有时是，你心心念念地想要第二次机会，你说你要重新改写曾经的选择，但也许真相是，倘若真的回到那个选择的关口，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重蹈覆辙。 因为，一旦真的回去，你只能还是当年的那个自己啊。 我在想，为什么我们每年有那么多的人，会对“高考”这两个字这般深情款款柔情脉脉？原谅或许我太过感性吧，此刻打下这些字，竟如鲠在喉，眼眶微湿。 为什么？ 因为你亲身曾参与其中过，因为你曾是那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的其中一员，因为你曾对此寄托过无数期盼流过许多泪看过许多次星星和冷月…… 如果一定要给“高考”一个词，我想我可能不会用“怀念”，反而会用“感激”。我诚挚地感激高考，感激中国的高考制度，感激在这个制度下成长起来的自己。 以前非常喜欢的一句话：“将来的你，一定会感激现在拼命努力的自己。”三年过后再看高考，愈发发现这句话的正确，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际遇，都与那三年直接挂钩：好的，坏的，三年前早已埋下伏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命运一向公平如斯。 还记得那年参加北约自招，中大南校区的面试现场，抽到的一道题是：“你怎样看待古代科举制和现代高考制度？”回答时我引用了高中班主任老马常说的一句话“高考是目前来说最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不知道这个“最”字是否有太过绝对的嫌疑，但那时自己说这话，确实是肺腑之言。 我也说过，自己对中大南校，感情很深，源于2006年3月15号火车南下广州的第一晚，就是下榻在中大南校区蒲园区宿舍——所以阔别高中三年后的自招面试现场，当我从千里之外的湖南，坐漫漫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次回到曾经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坐在五位面无表情的考官面前，为高考做额外的挣扎时，满腔的感情翻江倒海。 那种感情，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此生最难忘的事，是高考；其中最珍贵的记忆，是参加2013北约联合自主招生。 我对高考，发自内心地感激，不光因为它让我，重新回到自己喜欢的学校，更因为高考，告诉我太多事理 —— 梦想是什么呢？梦想就是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 年岁渐长，渐渐感到梦想再丰满，也敌不过现实的骨感，身边的大环境，日渐以“谈梦想”为幼稚甚至羞耻，因而此刻好怀念，高中时期傻傻单单坚持一个梦想的自己。 大学后，甚至步入社会后，相比高考这道单选题，我们面临的选择越来越多越来越广，反而很难体会到“坚持就是幸福”这种浅显却难得的感觉了。纵使再长情，许多喜欢，对人也好，对事物也好，都很难坚持下去了。 有时会觉得，生活的大墙太厚太重了，一不留神就会碰得满脸灰——渐渐坚持不下去，不怪善变，人心使然。 “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在那三年，是最终的两天高考；而今天，我仍在寻找，这种东西。我也信，哪怕现实很难，但还是会找得到的。 我相信，许多人，许多东西，也许会晚到，但从不会迟到。 永远不要给人生设限，不要说这样的日子怎样才能熬到头——不是给大家灌鸡汤，只是日渐觉得，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无助很凄凉的时候，也许真相是，更无助更凄凉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毕竟人生，nothing is impossible. 但是，我确信的是，没有所谓的“幸运”、“霉运”一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成功，无非是脚踏实地的努力加一点点所谓的时机（你可姑且称作运气）的水到渠成。 我很喜欢《阿甘正传》里的这句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 勇敢地迈出下一步，沉着应对前方的变故，谁知道是玫瑰还是荆棘，没关系，老祖宗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祖宗又说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感激高考，还因为它是我亲手写就的人生——用三年时间，四张考卷，决定未来至少四年将要去到的城市，遇到的人，看到的风景。 真诡异呵，又让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细胞过分发达的异类，可惜一直憋在文字里，很少真正实践过。 ——这一刻才蓦然发现，原来高考，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浪漫也最踏实的赌注。筹码是堆成小山的试卷和辅导书以及无数个披星戴月的日日夜夜。 那年在考场上，大笔一挥，竟轻轻松松选好了自己未来四年的路——真是浪漫得可怕！ 我常在想，如果当时发生哪怕一丁点的变动，也许放到如今，许多东西，都将彻底改写——会错过多少原本应该熟悉的人？又会错过多少深爱的景致？ 怕是数算不清了吧。 所以我感激那时的浪漫和勇敢，哪怕这种浪漫和勇敢都是被迫的无意识的。 仍记得当年的高考志愿：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铁了心要回广州嘛），中间的两个不记得了，保底填的好像是吉林大学，我那时还跟我妈调侃："若真的跑到大东北，见面都得飞十几个小时喽。“妈于是眼泪汪汪地劝我，怎么跑那么远！ 怎么跑那么远？那个暑假算了一个月的“门槛分数”、“抛档线”、“专业排名”，脑子一热就填了冰天雪地的大学了。 而今想想，如果不是提前过了中大自招，一定是进了第二志愿华南理工了——不知又错过了哪些相遇？ 我很喜欢高考的一点就是：它很决绝，又泼辣，一旦做好判决，绝不拖泥带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供推敲咀嚼。 不管怎样，现在很好啊。我喜欢这座海滨城市，喜欢这里的人，喜欢它予我的想逃离又难舍的矛盾心绪。 我很爱我的高考，无比珍视，想说的话一言难尽，潦草记下这杂乱的一篇文，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那年夏天微凉，汗水晾在空气里，你看，再酷热的夏天，也会有收割的凉爽惬意。 那些年以为过不去的坎忘不掉的事，走着走着慢慢就过去了淡忘了。 人生路还很长，风景正好。 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忆沿途的风景。 即将参加高考的亲爱的学弟学妹，明后两天，将会让你刻骨难忘，愿命运给你最好的。——或许晚到，但绝不迟到。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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