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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天，坐了很久很久的地铁，断断续续看完了《我不是药神》。 剧终时，在人群的缝隙里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什么最扎心呢？ ——沉默的眼泪。 就像被人捂住嘴巴，压抑是张密不透风的网。 -02- 昌岗站转乘8号线，退到人潮之外，终于“呜呜呜”地哭出声。 无所谓体面，我知道，大家都很忙的，地铁里，人与人之间，隔着由耳机、手机、脚步砌成的高墙。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明明站在人群中，可你还是觉得好孤独。 羊城的地铁，常给我这样的感觉。那些疾步快走的人啊，匆匆奔赴自己的生活，各式各样的鞋子，在光滑的地面撞出轻重不一的声音；车厢像个胖胖的沙丁鱼罐头，不断吞吐一条条人形的小鱼。 -03- 人形的小鱼。 啊，这种说法真是梦幻瑰丽，背后的真相却无比残酷。 在生活的深海里，我们都是一条条的鱼。前进或后退，都只能倚靠自己的鳍。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能够永远陪伴谁。 看《我不是药神》的时候，就是这种大彻大悟的孤独感。电影其实就是真实生活的掠影，归根结底，程勇是孤独的，纵使在开往警局的路上，无数白血病患者为他送行，他心中的凄怆和疼痛，并没有观众感同身受。那些白血病患者，本质上也是孤独的，病痛自己扛，死亡自己等。 -04-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所有恐惧的根源。 武侠小说里面喜欢写，结拜时兄弟们道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把共赴黄泉写得大义凛然。 可是事实呢，才不是这样，生与死，都是孤孤单单的。 念及此，竟愈发难过，不是想要逃避的难过，而是人来人往之中，突然大彻大悟的难过。 -05- 仿佛命中般，然后，我站在昌岗站，突然接到独自在异域工作、单身多年的女友的电话。 “帅，你好不好啊？” 我擦干眼泪，眯起眼，声音扬上去：好啊好啊，我能不好么，你呢。 “还不是老样子嘛，就是昨天半夜醒来攀着扶梯下床时摔倒了，我跌在地上后懵逼了好久，想着想着就哭啦：如果，自己就这么摔倒昏迷了，一人租的房子，要躺多久才能被送到医院？” -06- 我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她在手机那头轻轻地笑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不给人添麻烦，是做人的礼节。 我在这句前愣了许久，“其实，我很愿意你给我添麻烦的。”——这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继续叹道，“想起以前奶奶跟我说的啊，人为什么要寻找忠诚的伴侣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你有一天牙齿掉了头发白了倒在床边时，Ta会使出全身力气把你扶起来；当你有一天累了病了躺在医院时，Ta会煲好汤送到你嘴边。 过去，我对这种说法是不以为然的，好像把风花雪月的爱情说得太务实了。可是，昨天夜里，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突然就认同了奶奶说的一切。哈哈哈，帅，你是不是该给我灌点鸡汤了？” 她哀哀怨怨地笑起来。我沉默，不知回什么好。 -07- 她说得对，又似乎不对。人生路很长的，孤独感形影相随，要学着去适应甚至接纳它。我始终觉得，好的感情，应该基于相互的欣赏、尊重、理解、吸引，以及共同组建一个家庭的热望，而不是对孤独感的妥协与屈服。 就我旁观多年的经验，几乎所有仅仅以“结束孤独”为由开始的感情，最后都终结于更大更深的孤独。 后来我就站在地铁的人潮中，跟她天南海北地说了许久。我们一起“哈哈”地笑，想起以前一起读书的那些时光，那些眼泪和欢笑，都一去不复返。 我们，已许久没有联系。 -08- 某种程度上而言，生而为人的孤独，是个无底洞，永远无法被填满。 就像我知道，挂了电话，我继续转乘我的8号线，在人群中回忆看过的电影情节，想到悲伤想到无力想到一瞬间就快要失去生活的热望； 而她，则继续穿上高跟鞋抹上红唇在大都市里武装成白骨精，可是半夜摔倒了还是会一个人趴在地上害怕地哭。 每一个大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Ta柔软、脆弱、天真，在孤独的巨大投影下，溃不成军。 我们的心里，都住着这个小孩子。 -09- 每次坐地铁，我心里的小孩子，都会瞬间复活。人群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我披着大人的衣服，心底的小孩，在哭在笑，萍水相逢，没有人留意。 正如今天的2号线，照常拥堵，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女孩子沉默的泪水。 坐地铁的时候，让小孩子复活，让自己脆弱，然后好有力气，再穿上厚重的铠甲，去奔向那燃着光明的出口。 这样一想，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呢，告诉我，坐地铁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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