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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瓷器的巅峰:探讨汝窑、北宋官窑

 灯下悦读 2021-05-15

御街行 汝窑新论

徽宗一梦天青现,遂命青瓷献。

汝州烧造视为魁,大峪水平基奠。

崇宁元祐,廿年绝断,传世如今罕。

明叔记放翁回阐。冰片鱼鳞绽。

汝瓷订制贡朝廷,青釉淡蝉翼灿。

芝麻钉垫,裹足满釉,铜骨青衣绚。

汝窑和北宋官窑到底什么关系?

南宋人叶寘在《坦斋笔衡》、顾文荐在《负喧杂录》中都记载了北宋在政和或宣政年间(大约公元1111年—1125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这给后世带来了极大的困惑与争论。真的有北宋官窑吗?假如北宋官窑确实存在,那么,北宋官窑与汝窑是什么关系呢?这是个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

一种观点认为北宋官窑就是汝窑,即目前这些传世的汝窑瓷器就是北宋官窑烧制的。持这类观点的人很多。但这种观点解释不了叶實和顾文荐两人的记载内容,因为这两人分别在《坦斋笔衡》、《负喧杂录》中都同样记载了:“宣政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京师即开封汴梁,离汝州有200多公里,在宋代没有如今便利的交通,200公里是个非常远的距离。即使官窑设到了汝窑,也绝对不能记载成“在京师设窑”!当无法解释时,有一些人就开始怀疑这两人的记载,甚至说他们记载有误。

更有一种奇葩的论点,认为叶寘是南宋人,当时北宋所在地叫金国,他在《坦斋笔衡》中记载:“本朝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窑器..."中的“本朝”是指金国!这明显属于断章取义,你只要联系上下文来看,不难看出,“本朝”就是指北宋。即使可以忽略叶實和顾文荐两人的记载,如果北宋官窑就是汝窑的话,也解释不了文献中关于北宋汝窑瓷器的称谓是“汝窑”而非“官窑”!如果《武林旧事》卷九详细记载的清河郡王张俊送给宋高宗赵构的16件汝窑瓷器就是北宋官窑的话,那这个记载就有大不敬之嫌了。同时也无法解释同在《武林旧事》卷二中还有关于“官窑”的记载。

第二种观点认为,汝窑就是汝窑,北宋官窑就是北宋官窑,它俩并不是一回事,这种观点的依据同样来自《武林旧事》。《武林旧事》卷二中的<挑菜>和<赏花>两段记载的记载,明确有官窑一词,如上图。二月二日“龙抬头”这天就是“挑菜节”,是宋代重要的传统风俗节日,民间就是到野外春游挖挖野菜什么的,王宫贵族都各自举办不同档次的活动。宫中每年都要在这天举办御宴,并在宴会以游戏活跃气氛,“先是,内苑预备朱绿花斛,下以罗帛作小卷,书品目于上,系以红丝,上植生菜、荠花诸品。俟宴酬乐作,自中殿以次,各以金篦挑之”,搞成一个娱春活动。皇上对后妃、皇子、贵主、婕妤及都知等大多都有赏无罚,好的赐赏成号珍珠、玉、金器、北珠、篦环、珠翠、领抹,次一点的也赏赐铤银、酒器、冠镯、翠花、段帛、龙涎、御扇、笔墨、官窑、定器之类的宝贝,罚也就是舞唱、吟诗、念佛、饮冷水、吃生姜之类。

结合《武林旧事》卷九记载的清河郡王张俊送给宋高宗赵构的16件汝窑瓷器,可以判断汝窑和官窑都是存在的,不能说汝窑就是官窑。从这两类记载似乎还可以判断汝窑比官窑珍贵,因为汝窑是可以上贡送给皇帝的,当然珍贵,而官窑可以用作皇上赏赐家人的,排在御扇、笔墨之后,似乎没那么珍贵。反对这种观点的人认为,《挑菜》和《赏花》两段中所描述的“官窑”,其实应该是南宋后来在杭州建立的官窑、而不是北宋官窑烧制的瓷器。当然,反对的观点认为官窑是南宋修内司、郊坛下官窑制品是正确的。即使这样,这些记载明显忽略了“北宋官窑”的存在,这是为什么呢?

第三种观点认为,北宋并不存在官窑,最多是宋徽宗出于个人的爱好,在京师汴梁建立了一个小小的陶瓷作坊(类似于工作室,规模极小),所谓的北宋官窑,只是南宋人叶實和顾文荐道听途说的一种猜测,而汝窑,才是烧制出了汝瓷精品并进“献”朝廷(投宋徽宗所好)的“御贡”窑。

对艺术具有极其丰富想象力的赵佶,也在不断地追求艺术的新境界,虽然一梦天青已呈现,但是不断追求的宋徽宗过不了几年,又有新的要求,虽没说对汝窑不再满意,却也总不能停留在这一水平吧?几年后便要“另设官窑”,以满足徽宗的新的愿望,尽管目前尚未找到北宋官窑遗址,但却不能否定“北宋官窑”的存在,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力(或没人去更细致地研究)区分北宋官窑与南宋官窑,由于没有足够的、确定的“北宋官窑”的特征,所以暂时是混为一谈。

这就是说明北宋时汝州接受宫廷的任务,烧造瓷器,任务下达多处,包括河北、河南、陕西,受命烧造“贡瓷”,与唐代官府在定窑、如你有藏品困于出手,想找正规拍卖行进行拍卖,可与福羲拍卖行小芳经理洽谈,壹玖壹,叁柒陆,贰柒叁伍玖、邢窑下旨烧造“贡瓷”一样,唯河南汝州青瓷最好,故以汝州青瓷为主要“贡瓷”产地,使北方青瓷的技术成为全国之冠。

河南宝丰县清凉寺 窑址

我们先来看看这件北宋时期的叫“汝窑”也好,叫“官窑”也罢,先不去定性,首先确定它的时代,我们首先看看这种碗的造型具备北宋时期的特征,也与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北宋中期的青釉莲瓣纹盏一致。

图3:北宋汝窑型刻莲瓣纹盏

这件盏是刻双线复瓣仰莲纹,盏型呈撇口、弧腹、圈足,整器满施“蝉翼纹”近透明的釉,积釉处呈带一点点蓝色的天青色,足内有三个小“芝麻钉”痕,与清凉寺器物“芝麻钉”痕一致,支痕微微泛白,应该是钙化形成的,从口沿釉薄处可以清楚地看出所谓“铜骨”的胎,并通过釉层还可以看到胎骨中所含有一些杂质。

图4A: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北宋早期青釉刻莲瓣纹盏

图4B:清凉寺汝官窑遗址出土北宋早期青釉刻莲瓣纹盏

这两件出土于清凉寺汝官窑I区遗址的青釉刻莲瓣纹盏,现藏于清凉寺博物馆的一个标北宋中期,一个标北宋晚期,这两只盏明显是在北宋汝官窑之前的作品,制作尚不精细,也不是“芝麻钉”支烧,有明显的北宋耀州窑风格。

北宋刻双线复瓣莲瓣纹盏底与清凉寺残片底对比

我们不妨来做个对比,把这件北宋刻双线复瓣仰莲纹盏底芝麻钉痕与清凉寺出土残片的芝麻钉痕做个对比,两者的“芝麻钉”痕基本一致,虽然胎骨都不是白色的,但是由于河南地区,有些河北地区也有因为土质的酸碱度而导致露胎部呈白色,只是一种“钙化”的表象,仅在于表面,如果敲进去就会露出“真实”的胎骨颜色,或浅灰色,或偏暖的灰色,釉薄处会呈现深浅不等的棕褐色,有些釉质透明度高,有些釉质呈半透明状,釉厚处基本看不到胎骨。

图6:北宋刻双线复瓣莲瓣纹盏底与清凉寺残片底对比

北宋刻双线复瓣仰莲纹盏釉质透明度高,在光线的不同折射下呈现不同的釉色效果,这和南宋官窑的釉质有些类似,气泡在不同光线的折射下不同,形成不同的反射作用,因此在阳光下和在背阴下的釉色都不一样,在强光线下,釉面呈淡青偏蓝(盏的两侧),在弱光下,呈透明体映出胎骨(中间部分)。而清凉寺汝窑基本上以不透明釉质为主,在光线的强弱下的反射效果没有太大差距,这就是透明釉与乳浊釉的差别。

图7:清凉寺出土汝窑莲花瓣纹熏炉座残片

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清凉寺出土的汝窑莲瓣纹熏炉座残片,这件残片的釉是半透明状,刻划的莲瓣纹也是双线法,釉色天青,透过釉可以感觉到胎骨偏暖的胎骨,开“蝉翼纹”。

图8:北宋刻双线复瓣莲瓣纹盏局部

再来看看这件北宋刻双线复瓣仰莲纹盏的釉,这种釉光超滋润,细腻酥光,如锦缎般光润丝滑,没有百年以上的把玩不会出现这种油酥如玉的感觉,但是我们用40倍放大镜下拍摄,就会发现釉面依然有细小的“侵蚀”痕,这就证明该盏是明、清时期出土的一件把玩熟了的物件,与近年出土的器物有别。

清凉寺残片与北宋刻双线莲瓣纹盏显微图对比

我们对比一下显微镜下的清凉寺出土汝窑残片与北宋刻双线仰莲纹盏釉,清凉寺胎釉的显微图像与这件北宋刻双线仰莲纹盏釉的显微图像大体雷同,这就说明釉的烧造情况雷同,质地也许不一定完全一致,但是气泡的分布结构雷同。

现在我们来讨论这件刻双线仰莲纹盏的性质,我们看到了它的釉、烧造工艺、造型手法与清凉寺汝官窑雷同,釉质略有不同(透明釉与乳浊釉),同样是“芝麻钉”支烧,时代也明确在北宋,那么我们说它是“汝窑”?还是“北宋官窑”?

官窑的设置时间晚于汝窑,而且联系到靖康之难北宋覆亡的时间(1126年),官窑的存在时间比汝窑更短,透露出官窑设置的动机,是因为对其他窑口的“贡瓷”还不满意。对汝窑没说不满意,因为汝窑达到了天青色的要求,为了追求更高境界,“另设官窑”。由此可见,宋代宫廷对瓷器的要求,是一步步提高,一步步变苛刻的,尤其是对艺术格外敏感的赵佶登基后,个人的喜好就顺理成章更加贯彻到宫廷用瓷里了。但是有一点尚不明白,“另设官窑”的产品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或许比汝窑更漂亮?或许不一定有汝窑更漂亮?按南宋“袭故京遗制”的标准,很有可能是透明釉或半透明釉,因为南宋官窑的釉是半透明釉,而不会是乳浊釉

如果按清末《辞源》北宋官窑条:“北宋大观间京师置窑烧造。胎骨有白、灰、红之分。其土取自汴东、阳翟,淘炼极精。”《斋笔衡》称政和年间(1117-1118),这里称大观(1107)至靖康之变(1126),总之不足十年,多少应该留下点器物吧,有待专家学者进一步探讨、研究,或许哪天就有个新发现?

宋代汝窑的兴衰历程见证了宋代官窑制度的出现和形成过程,它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紧密相连。而官窑制度是中国封建王朝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北宋朝廷对宫廷用瓷的绝对控制和垄断,说明宋代朝廷对宫廷用器在制作、使用、废弃、处理等诸多方面都有严格的要求,而这些严格的规定保证了御用瓷器的神圣性和不可逾越性,充分体现了中央集权封建专制权力的至高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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