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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一一学画杂感

 福莲 2021-05-16

常有人问我:“您是什么型的画家?延续性还是开拓型?”开拓能离开延续吗?延续了就不能开拓吗?我不甚了然,于是,我回答:“我是痴呆型画家。”的确,在艺术的路上,像我这类型的画家,比不上青年画家的敏捷,更不敢作“聪明”画家之想。可以自慰的是,痴呆自有痴呆的益处,在纷纭熙攘的画坛,痴而自信,呆而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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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 《临摹石涛作品局部》

20㎝X24㎝ 1962年

坦率地说吧,我以为,画家到了中年,也不必过于着急,不能希望在短短几年中把一生应做的事做好,火急肉不烂。中国画家尤其需要在喧嚣声中立定精神,带着崇高的审美理想,长期真切体验、长期惨淡经营、长期勇敢实践,双足踏在实地上是不会有失重感的,更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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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 《临摹石溪作品》

70㎝X36㎝ 1962年

至真、尽美、尽善,成为我不懈的追求,算是我的崇高审美理想吧。但每个画家的成长过程有不同,尽可走自己的路。就我个人的艺术实践来讲,我在艺术领地的选择上,不敢广泛地爱,不爱南国的秀色;不爱西双版纳的密林;太湖石在我眼中百孔千疮……我最钟爰的艺术上与自己最有缘分的那一小块“方寸之地”一一太行山区。虽然生活与大自然是一切艺术的发祥地,但至情至感,乃是一切艺术创作活动总的能源。画家应以自我情感之真,通达物类之真,物我二真合德,达到至真的境界。作画总是以情致深、以情致神的。情可以聚,也可以散,聚者可以为魄,散之可能成灰。性情最真切的画家,对其艺术领地的选择,一定有所爱,有所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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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 《临摹李可染作品》

34㎝X45㎝ 1962年

在艺术领域“博爱”必不真切,见什么就爱什么的画家必然丧失了爱的个性,降低了爱的价值。然而,一个画家置身于艺术的一隅,欲满足世界上所有人的审美要求,乃是永远办不到的事。正因为此,多元、各异的艺术之花生生不息,竞相开放。不客气地说,不要以为国画冠以“现代”二字,就要天天“变脸儿”。高难度、高层次的艺术决不可能朝秦暮楚,天天变样。天天变花样虽谓“创新”,但这样的“创”,新则新矣,高则不然。更要命的是只求花样翻新而犯了“为文而造情”,“采滥忽真”,“繁采寡情,味之必厌”(见《文心雕龙》)的毛病。只有想人所不能想,见人所不能见,得人所不能得,练人所不能练,苦人所不能苦,才能造人所不能造?艺术上方能臻于至真、尽美、尽善的境地。有人说:“我作画始终是一种愉快的美的享受。”那气概自然可敬,遗憾的是“自始至终的愉快和美的享受”偏偏轮不到那些伟大的艺术家头上,他们面前的路通向“地狱之门”,受不完的折磨在等待着他们。断言之,最伟大的艺术家,也便是苦恼最多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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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

《生活速写》

说到广泛吸收营养,我记起“文革”时的一首民歌,歌曰:“党是母亲我是孩,一头扎进母亲怀,咕咚咕咚吃奶水,怎么拽也不下来。”实在令人捧腹。当今处在改革开放的画家,对中国绘画传统,尤其是对西方现代绘画,怀了极大的热情,咕咚咕咚去吃奶,本是极好的事,当然该尽可能的多吃些。但万不可绝对地以为吃奶越多越好,总要以各自的肚量和消化力忖度之,且须头脑清醒,吃奶是为了长力气,而不是长成奶妈的模样。在我看来,广泛吸收总是相对而言,重要的是,画家根据自己的性情、特质、修养,重在选择不同的奶妈,不要一拥而上,大家都吃一样的奶,生得一样胖乎,也乏味。对中外绘画某些大师,作了一番煞费苦心的研究之后,恭心顶礼,追索其心其迹,深谙其在历史上特有的闪光点,但千万警惕,满足于栖身大树下乘凉会感冒,不加思索地扑向大师们的闪光点,会像飞蛾扑火,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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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 《梦思》

58㎝X81㎝ 2009年

我想,在执著的长期的探索中,我不能悖离民族精神而求得超越;我不敢以突变而求得新奇;我不愿以疯狂表示陶醉;我不推崇朝三暮四代替千锤百炼。我只能像大漠上的骆驼,一步一艰辛,留下深深的蹄印,像春蚕,唰唰唰地食叶,一次次忍痛脱皮,慢慢成熟起来,吐出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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