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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儿中的吃相

 生命的探讨 2021-05-17

如今的春节似乎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异,各种物质丰富了,可以“天天过年”,但却让人难得找到那些年的味道。于是勾起了对童年时那些对春节的回忆。

春节与其他的节日有截然不同的差别,春节是一个团圆的日子,不管你去了多远,总想着要回家过年。其它的节日,在节日期间想到的是可以有很好的生意,可以通过过节的气氛将堆积已久的商品卖出去。但这春节完全不同,是在节前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而在节日期间,都是家人们聚在一起,吹牛玩耍做游戏,反正没多少正经。

如今的时代不同了,物质已经丰富得“武装到牙齿”,但却少了一些原有的感觉。现在物质丰富了,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想要买的东西都可以通过网络买的到。而在40年前,网络是什么?倒卖东西不是投机倒把吗?异地远距离交易这些想都不敢想。但那时候的春节,依然很快乐,就像歌里唱的,在春节时要穿新衣,戴新帽,家家户户放鞭炮,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东西没说出来,就是春节可以有15天好吃好喝的日子。

那时的春节,除了贴对联放鞭炮、守岁拜年、邀朋集友游玩以外,另外的喜庆是吃出来的。

吃也是有套路的,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村人过年所有吃的东西都是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种出来的。年前的打汤圆儿、做米粉、磨豆腐,这些是必备的,当然还有炸酥肉、炼油渣。在老家还有一个特色是做花甜粑。虽然都是做吃的,但是这顺序可不同,时间也不同。比如做绿豆粉那就不会提前很早做,也不会晚做,一般是年三十的早上开始做。因为那是正月初一吃的东西,那时候没有冰箱,放久了也不行。所以都是靠近要吃的时候才把它做好,慢慢享用。

这绿豆粉可是老家的一绝,所谓的绿豆粉,并不是全部用绿豆来做,而是在大米中加入一些绿豆、黄豆或胡豆,用水浸泡好后磨成浆,然后用油锅烙成锅巴状,所以又有些地方称之为“锅巴粉”

摊绿豆粉非常讲究火候,火大了会糊,火小了没精丝。摊粉的不一定是师傅,而烧火的反而是师傅。比较好控制的火候是在锅底下放少量的炭火,然后将捆成小把的干豆萁拿来当燃料,点燃后在锅底下绕,那样受热更均匀。那样摊出来的绿豆粉又香又有劲道。

那时候闻到绿豆粉的香味就忍不住吞口水,最幸福的就是用一张干绿豆粉涂点辣椒卷在一起吃,哎呀,嚼在嘴里,真是大美味啊。这绿豆粉做好了,切成条,晾晒在箥箕里,慢慢享用。因为按老家的风俗初一是不吃米饭的,吃的就是汤圆、绿豆粉之类的东西。

这年三十的年夜饭算是对一年来的总结,除了有些材料是之前就已经准备了的,当天也是要花很大的心血来准备的,几乎所有懂得的菜品都要挖空心思把它做出来,好吃的东西都要做个遍。经过一番忙碌,十几二十个菜就这么上桌来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也不缺乏想象力,肉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平时不管多么的困难,但除夕的这一顿肉,是一定要有的。除夕的黄肉、酥肉,还有炖骨头,这些都是必备的菜品。吃的时候也很讲究,除夕比的是吃肉多,谁吃肉吃的多,说明身体健康,来年也能够有好运势。但也有些规矩是不能乱的,比如说哪样好吃就放肆的去吃它个底朝天。总要留那么些在碗里,预示着每样东西都有吃不完的,能够吃到两年,也就是除夕到正月初一不就两年了吗?

在这一天虽然有炖的骨头,但却没有人去啃骨头,因为规矩不允许。据说如果在这一天你去啃骨头了,那这一年你的运势就不会怎么好,老是啃硬骨头。还说如果啃了骨头,在耕田时犁铧会被地里的石头卡住。没有人去验证这些传说,但大家总是口口相传,并且认真地遵守着。那熬骨头的汤飘散着香气,但却不允许喝,总是被鼓励去多喝些米汤。据说是因为喝了肉汤以后,当你想出门做事的时候,天就会下雨,而米汤就不同了,当田地里需要雨水浇灌时,总能下它几场透雨。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只是人们坚持的一种风俗习惯。

除夕夜的年夜饭前,会有一番祭祀先祖的活动。饭煮熟了以后,在祭祀之前,还要先舀出一碗来,这一碗不是给人吃的,也不是祭祀用的,而是给狗吃的。据说这粮食的得来狗是立了大功的。吃完年夜饭以后,甑子的盖子一旦盖上就不许再打开,直到正月初二的早晨才重新打开。打开甑子后会迅速舀一瓢饭洒给鸡吃,说这一瓢饭都是害虫,让鸡把它们吃的干干净净,来年的庄稼就不会招虫了。

正月初一吃的都是什么面呀、粉呀、饺子呀、汤圆呀之类汤汤水水的东西,且这一天不做新的菜,都是从除夕剩下来的菜。这一天不用针也不用刀,传说如果用针了,这一年就会与人吵架,用了刀,会事事不顺。不管地面上堆积了多少的垃圾也不用扫地,那些瓜子皮、糖果皮就这么丢在地上,没有人去打扫。据说这样是为了显示喜庆,表示拥有,预示人气。就连那洗碗水、洗脸水、洗脚水也不会往外泼,要用一个大盆装起来,预示着这一年会拥有很多的财富。

条件好点的人家正月初一做花甜粑也几乎成了当地的规矩,用糯米面打一些浆子,将粳米面和糯米面糅合在一起,使劲地糅出劲道来,用那沾上红红绿绿的小竹条去“压花”,反复几次下次,这甜粑里已经充满了秘密,等放在锅上蒸熟以后,取出来放凉,再泡在水里,这样可以保持一二十天不会变质。这花甜粑最讲究的不光是味道,而是里面的花色形式,这些可食用的颜料经那几下“压花”处理,在甜粑的内部已经充满了花朵和文字的图案。现在已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外地人怎么都不知道这花儿是怎么跑进花甜粑的内部的。每一片儿一片儿的切开来,每一片儿都有同样的花或文字,不管是厚是薄。

如今在城市里为了安全已经不让放鞭炮,但是在乡村过年是一定要放鞭炮的。吃年夜饭之前要放,年饭吃过了,正月初一的凌晨打开财门的时候也要放开门炮。开门炮一响,家里会有人连忙的挑着水桶去井边买水”。所谓的买水,是拿上香纸去向龙王。这个水被称为金银水,也是财富的象征,没有谁贪婪的要很多的水,因为都不希望在回家的路上让这水滴在外面,都是把它满满地拿回家里,与家人们一起分享。

正月初二开始走亲戚拜年。正月初一这天出门,一般不是走亲戚,一般是到祖先的坟上去给祖先拜年。在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手里都会拿一些柴火,预示着空手出门,抱柴(财)归家”。当然也有些贫穷的人家或许会在正月初一跑去给家家户户送财神”,所谓的财神,就是用一小段木头缠上红纸,或做成财神的样子。送去的时候一般口中念念有词,什么财神,财神,财财神老爷快进来。这送财神可不是白送的,为了应景吉祥,主家会打发一些米呀、钱呀、布呀之类的东西。送财神的人也会说:财神到,财神到,看问主家要不要,想想看,这大春节的,谁愿意说不要财神呢?就这样转一圈下来,也许肩上口袋里的米就满了。

在正月说春也是老家当地的一大特色。说春送财神不同,但主家都是要打发东西的。说春送的1春碟,就是一张上面有日历,还写上了一些与气候有关、与农事有关、还有一些所谓占卜吉凶的词语。说春的人被称为春倌”,在我印象中春倌很少有年轻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把一头春牛(木刻的牛的模型),牛头上戴着红布,挂着毛线、丝线之类,插着香纸等。春倌将春牛捧在手里,走村串户说春,依然是接受主家打发东西。这春倌的口才可是相当的好,看着什么就能说什么,那调子也格外吸引人。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春倌的到来是很快乐的,跟在春倌的后面听,什么一进财门观四方,四根中柱顶大梁,大梁本是檀香木,二梁应是金丝榔,三梁四梁认不得,不是青冈是白杨。那时是真真的佩服,这春倌真是牛啊,看到什么就能用歌声把它表达出来。当主家拿出了粮食,或者拿出少许的钱给了春倌以后,春倌会留下“春碟”,向主家道谢后往下一家走去。整个正月从初一到十五都是村官们忙碌的季节,既是一种服务,也可以为自己挣来一些粮食。

如今已没有人去为吃穿发愁,这些春节文化正在消失,每个人都忙碌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除夕的“守岁”还在继续,只不过已经很少像曾经那样拉家常,都被看春晚、打麻将等代替,还有最多的就是守着自己的手机。腰包胀了,年味却有些淡了。正如那些年轻人所说,“何必那么认真?有了钱,天天都可以过年”。但我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还是愿意守着心中年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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