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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论坛▏汪品先:海洋科学和技术协同发展的回顾

 蓝林观海 2021-05-17

一、引言

我国发展海洋事业的一大障碍,在于科学和技术的相互分割。研究科学的追随国外的命题,用国外买来的仪器获取数据写成论文,希望能够在国外刊物上发表;研究技术的模仿国外的产品,采用国内材料加上国外部件,目标是能够通过验收。这种无休止、无终点的追赶,并没有带给我们所盼望的创新成果。海洋科技发展的历程告诉我们:科学和技术需要结合起来发展。

成功的技术创新,背后都有科学家的思想;成功的科学创新,也往往有新技术的支撑。技术上哪怕小小的设备改装,有时就能够开创科学研究的新方向;而科学上哪怕虚拟的幻想,有时也可能激起技术突破的新潮。对于全部依靠高技术的深海研究来说,这番道理显得格外贴切。

为了说明上述意见,本文以深海研究为重点,对海洋科学技术发展的过程略加整理,提供一份简单的历史回顾供同行参阅。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愿海洋界同仁能够从中悟出科学和技术相互促进、协同发展的真谛;同时也以野人献曝的精神呈献给决策层,希望也能拨冗过目、用作参考。

二、从19世纪的挑战者号到20世纪的挑战者号

人类关于海洋的知识,绝大部分来自最近的百余年。19世纪中叶蒸汽机推进器的出现,使得远洋的深水探测成为可能。1872~1876年,英国皇家军舰挑战者号H.M.S.Challenger)的环球航行,标志着深海研究的起步。这艘三桅蒸汽动力帆船经过一番改造,3年半环球航行20多万里,航次后23年里出版的50册巨著,汇总人类首次从深海取得的知识,包括系统采集的生物标本与沉积样品。此后的技术进步,导致了深海科学的建立。如德国流星号1925~1927年的航次里,第一次应用回声声呐测量海水深度,开创了20世纪40年代海底地形系统制图的新阶段,从而发现世界大洋的中脊系统,结果产生了海底扩张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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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扩张学说

然而海底扩张的证实和板块学说的确立,却要求从深海海底取得大洋地壳的岩芯,这就要有深海海底钻井的新技术。石油工业在20世纪50年代末建成了第一艘深海钻井船,1961年试用于莫霍钻(Mohole)计划,企图打穿地壳,当然不能成功。随后美国科学家们调整了深海钻探的科学目标,放弃了到今天也还未能完成的钻穿地壳的任务,改为重点钻探深海的沉积层。1968年美国120m长的格罗马·挑战者号(Glomar Challenger)深海钻探船首航墨西哥湾,开始了15年的深海钻探(DS-DP),用洋底深处地壳年龄的系统变化证实了板块学说,创立了古海洋学新学科,扭转了整个地球科学发展的轨迹。板块学说的流行使得深海钻探格罗玛·挑战者号名扬全球,不过这艘船与19世纪的挑战者号军舰并无关系,只是为了纪念深海探索的先驱而沿用其名。船名中格罗玛一词是Global Marine公司的缩写。这是世界最大的海上钻探公司之一,建于1973年,到90年代改名为Trans Ocean公司,擅长深海钻探,格罗马·挑战者号就是由这家上市公司设计、建造和运作的,连今天综合大洋钻探(IODP)的美国Joides决心号,也是Trans Ocean公司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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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玛·挑战者号

2艘挑战者号标志着2个世纪深海探索的两大突破:远洋考察船的新技术带来了深海大洋海底以上的认识,深水钻探船的新技术带来了深海大洋海底以下的认识。后面还会看到:深海科学的建立,又会提出新的技术要求。

三、20世纪中晚期的遥感技术与海洋连续观测

19世纪中期挑战者号的环球航行,被誉为现代海洋科学确立的标志。紧接而来的是对海洋探测的兴趣大增,但是探测的手段仍然落后,因此海洋科学的第一个100年,被称为是采样不足的世纪

最简单的例子是温度:从船上测量表层海水的温度,只能测完一点再航行到下一个测点,因此永远不能画出一张同时间的海水温度图。科学技术在20世纪中期的飞跃,使人类终于摆脱地心引力、飞入太空,可以从地球外面观测地球。空间技术引出的遥测遥感,改变了许多学科原有性质,也开辟了海洋科学发展的新时期。将观测海洋的平台从海面提升到空间,其结果是极大地拓展了观测的视域、加大了测点的密度。

20世纪60年代可以看作海洋科学的一个分界:此前的海洋调查单靠一些船只在海上跑,如此采到的不同数据,无从判断究竟是空间里的差别还是时间里的变化。根据当时的理解,海洋在时间里是稳定的,而在空间里却是无比复杂的。因此海洋调查的第一要义,就是决不要浪费船时去同一个站位做2次测量;如果2次测到的数据不同,就归罪于仪器不准。等到60年代发现了100天和100km尺度的中尺度海洋天气,这种概念发生了根本变化:原来中尺度流占据了海水运动95%的动能,海水在时间里充满着变化。

回过头来看原来的海洋观测,真是连走马观花都谈不上,简直是竹篮打水,把海水运动的基本特点都给看漏了。从前以为海面是由稳定而缓慢的海流所控制,现在发现到处分布着中尺度涡流;从前以为海水在时间里相对稳定,现在发现海水运动在时间里的变化远远超过空间里的差异。因此,我们脑子里对海流流速的概念,也从(10±1)cm/s变为(1±10)cm/s。就像大气科学不能只研究气候、还必须研究天气一样,海洋科学也不能只看大尺度现象,也必须研究中尺度的天气变化。

回顾历史,遥感技术进入海洋科学也并非一帆风顺,并不是一开始都认识其重要性。1978年美国发射第一颗海洋卫星SEASAT,开始提供海面动力高的数据,但当时一位知名的海洋学家就对遥感资料不感兴趣,表示这种数据你给了我也没法用。恰好当时设立了一种海洋科学最大错误奖,据说当年就授予了这位知名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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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测高技术

遥感技术扩大了海洋观测的空间视域,同时也激发了海洋科学对时间变化的注意,迫切需要提高海洋观测在时间域里的采样率。随着全球变化科学命题的出现,又提出了追溯海洋碳循环的新要求,这就更加突出了测量海洋过程时间序列的紧迫性,使得采用锚碇系列进行连续观测的技术迅速发展。80年代,美国等在太平洋赤道两侧投放了近70个锚系,对水文、风速、风向等连续观测十几年,终于揭出厄尔尼诺的成因,提供了预报的依据;也是在80年代,出现了沉积捕获器的新技术,可以对水层中的沉积物进行长期的原位测量。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深海大洋的长期观测。深海的定点锚系从20世纪80~90年代开始,迄今已有20多年历史,主要有4处站点:夏威夷的HOT站,百慕大的BATS站,加利福尼亚岸外的M站和爱尔兰西南的PAP站。

4000~5000m的深水里设立深海锚系,开创深海长期观测之先河,为海洋科学建立了历史性功勋。其中百慕大的BATS站,建立在世界最早的深海水文站S站基础之上,水深4500m,1988年启用以来有多项重大发现,比如发现溶解有机碳数量变化超过颗粒有机碳,从而首次揭示它在大洋碳循环中的重要作用。再如东北太平洋水深4100m的M站,1989年开始运行后重点观测深海海底生物群,发现深海底栖生物能够响应海面过程,同样也有强烈的季节和年际变化。可见在海洋科学发展的长河里,紧接着遥感技术发展之后,又涌现出在海洋内部进行长期观测的新潮。

四、新世纪的智能水下活动平台ALPS

从海洋表面或外面的短暂考察,发展到进入海洋内部进行原位的连续观测,代表着海洋科学在21世纪里的重大转变。1999年和2009年,先后举行了2次海洋观测国际大会Ocean obs'99和Ocean obs09)交流海洋观测的科学和技术。

第一次会议在法国的St.Raphael召开,30个国家的350位专家参加,会后发表了大洋观测新时期的报告;第二次2009年在意大利威尼斯举行,36个国家的600多位专家参加,出版了会议文集和会议总结大洋信息为社会服务:使利益持久,让潜力兑现

2次会议检阅了海洋观测科技的进展,展望了发展的前景与方向。海水运动的观测平台分为2类:欧拉型(Eulerian)或者叫固定型观测平台在固定位置上测量,包括沿岸近海、开放大洋和海底与海底下的3类,适用于长期稳定的观测;拉格朗日型或者叫活动型观测平台在运动中测量,从Argo、水下滑翔机到动物戴载传感器的观测都属此类,是当前十分活跃的观测手段。

欧拉型观测平台的主干是锚系,最有名的是赤道太平洋两侧的锚系列阵,从当年揭示ENSO的秘密,到今天检测热带海气交换,是海洋观测的经典式设施。1999年开始全球性国际合作,2001年设立全球欧拉观测系统与研究计划GEO PP),后来GEO改称为OceanSITE,办公室设在美国的WoodsHole海洋所,将全球近90个锚系和观测站连接起来,实行数据共享。

当前最活跃的全球观测系统属于拉格朗日型,这就是Argo系统。但Argo还只是活动平台中的一种,把水下滑翔机等都包括在内的新概念叫做ALPS,不过介绍ALPS还要从20多年前讲起。1989年,H.Stommel(19201992)写过一篇科学幻想小说斯洛克姆使命,发表在1989年的《海洋学》(Oceanography)学报上。在这篇以2020年口气写的小说里,他把自己比喻为博士后,于1996年参加了为期30年的世界大洋观测系统(WOOS,19952025)计划,用成千台叫做Slocum的小型浮标,依靠海水温差和浮力获得推进力穿越水层,每天冒出海面6次,将采集的数据通过卫星发给岛上的控制中心,从而将海水剖面测量的效率提高数百倍,这就是斯洛克姆使命

这项20年前的幻想今天已经成为现实:Slocum就是水下滑翔机的设想,而斯洛克姆使命就是今天Argo计划的先声!科学家提出的思想,通过新技术的发展形成新计划,从而将科学推上新阶段,这就是科学和技术的协同发展。

浮标为什么叫Slocum?Joshua Slocum是一位北美船长,他是驾驶小船单身环球航行的第一人。Stommel幻想中的Slocum,就是小到用手臂能够抱起、能量消耗极低,又能长时间穿越海水、采集数据,并且定时升上海面传输数据的浮标(float),希望它和当年的Slocum船长一样能够独立航行。Argo和水下滑翔机,都是这种原理,都是拉格朗日型也就是活动型平台,其中Argo已经形成国际大计划,不过只能随海水漂行、不能指定路程;而水下滑翔机有着远大莫测的前景,虽然目前还处在发展阶段,也已经能续航超过5000km。

重提这段往事,是为了引出近来流行的一个新概念:智能拉格朗日型平台与传感器(ALPS)。指的就是这种小型移动式装置,不用缆线连接,采用无线信号传输,而且通常成群大量使用。ALPS包括4类:海面漂流浮标、中性浮标、水下滑翔机和自治水下机器人。2003年春美国在Scripps所举行ALPS讨论会,决定成立科学与技术结合的小组推进此项新技术;并于2008年发表ALPS专辑,全面介绍ALPS的发展和应用。

ALPS可以简单地说成是智能水下活动平台。为什么会出现ALPS热?原因很简单:太粗的网抓不到鱼,原有的观测网也不能具体了解海水的流动。过去以为海水只有空间里的差别、时间里基本稳定,所以相信依靠船只调查就可以了解海洋;过去以为海流会像河流那样顺着河床运动,因此也可以指望在固定的站位加以观测。而一旦明白我们面对的是充满湍流的大洋时,固定的稀疏网点就不足以观测海水的运动,需要用成群的Slocum在不断游弋中去观测海洋。已经成功的是Argo计划,到2007年11月就有3000个中性浮标在各大洋穿梭,每个月可以提供9000个温盐剖面,2004~2008年,总共测得了436000个温盐剖面,如此数量的观测剖面,依靠以往的手段是不可思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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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动剖面浮标分布

然而真正符合Stommel幻想中Slocum的还不是Argo,而是水下滑翔机和自治水下机器人AUV,它们与Argo的不同在于运行路线和时间可以遥控。2003年就出现了Slocum电力滑翔机,随着技术的改进,2007年罗格斯大学的Slocum温差滑翔机横跨大西洋,完成了从美国东岸纽泽西到欧洲西班牙海岸的航行。不久前华盛顿大学的Seglider144水下滑翔机打破纪录,于2009年6月4日到2010年1月,历经292天航行5528km,对水深1000m以内的北太平洋海水测量温度、盐度、密度、含氧量、叶绿素和浊度,展示出ALPS的光辉前景。不久前华盛顿大学C.C.Eriksen教授在AGU大会的Sverdrop讲座中,进一步指出了深海滑翔机的方向,目标是在6000m水深连续运行18个月,在10000km航程内,以1~10m的精度测温、盐和含氧量,他把ALPS在当今海洋科学中的应用比喻为一场革命:一场智能(自治)观测革命

五、深潜技术与深海科学

海洋科学在20世纪晚期的突破性进展在于深海海底。随着60年代板块学说的确立,对于深海海沟板块俯冲带和大洋中脊板块新生带的认识突飞猛进。从海沟的发震带到洋中脊的热液系统,加上深海油气和可燃冰的广泛发现,第一次使深海海底成为科学、企业和社会的共同目标,从而极大地促进了深潜技术和深海科学的发展。

人类最早以潜入海底为业的,可能是古代的采珠女;不过屏住一口气的潜水,还不能算作科学技术。现代科学意义上的潜水技术,应当从17世纪末期哈雷设计的潜水钟算起。1943年法国发明了水下呼吸器SCUBA之后,单人可以在水下活动,但是没有封闭的压力控制系统做保护,人类只能下潜到30m水深。首先出现的深潜器,是1930年美国的潜水球,在百慕大潜入水下183m;到1934年潜入923m,1949年下潜到1372m,接连打破深潜记录。

接下来的是深海潜艇(Bathy scaphe),1960年瑞士工程师J.Piccard和美国海军军官D.Walsh,乘Trieste号深海潜艇,潜入马里亚纳海沟10916m海底,在海底停留了20分钟,永久地打破了地球上深潜的最高纪录。

当代的深潜器,有载人与不载人2种,不载人的又分为有缆与无缆2种。以美国WoodsHole海洋所的国家深潜装备(NDSF)为例,现有的载人深潜器(HOV)有Alvin号,不载人而有缆的是水下机器人(ROV)Jason号,无缆的是自治水下机器人(AUV)Sentry号Alvin号的贡献最大,从1964年以来的46年中总共下潜4638次,曾在东太平洋首次发现深海热液,在大西洋勘察深海沉船泰坦尼克号2012年将由新一代的Alvin号深潜器接替,预期在几年后下潜深度可达6500m,比原来加深近2000m。Jason号ROV靠遥控操作,用10km的光电缆与母船连接,装有声呐、采水、摄像等各种设备,有机器手采样,可以下潜6500m,最长下潜时间可达100h,从深海热液到沉船考古,Jason号出色完成了各种任务。Sentry号AUV是接替2010年夏丢失在海里的ABE号,下潜深度6500m,装有各种探头,尤其适于用其多波束声纳进行高分辨率海底制图和磁异常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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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号深潜器

除此之外,还可以有其他种类的深潜器,比如说有多功能的杂交(hybrid)深潜器,包括ROV与AUV两用的深潜器。最近WoodsHole增添的Nereus号,就是这种有缆、无缆两用的水下机器人,在2009年5月31日曾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10902m的最深海底。深潜器的发展,是深海科学的必要条件,从深海热液到冷泉溢口,从黑暗生物群到深海成矿,都不可能在没有深潜技术的条件下发现和观测。目前我国已经初步具有基本自制的深潜设备,尤其是2010年夏蛟龙号在南海深潜3759m成功,吹响了我国向深海进军的号角,也展现了我国深海科学与技术协同发展、相互促进的前景。

六、第三个地球观测平台———海底观测网

几千年来人类向来是在海洋之外,从船上或者岸上观测海洋;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遥感技术,所观测到的也还是海洋的表面。然而近几十年来发现,有许多海洋过程来自深部,无法从表面观测。赤道太平洋近70个锚系的多年连续观测,发现厄尔尼诺现象的根源在于东西太平洋次表层水的反差;北大西洋高能底部边界层7年观测,发现了深海底层流有每秒数十公分的深海风暴。因此海洋科学要求监测深海海底的过程,开展从海底往上、而不只是从海面往下的观测。

上面说过,从短暂考察到连续观测,是海洋科学发展的必由之路。但是这里还有个观测平台的问题。如果把船上和陆上当作观测地球的第一个台,遥感技术从空间观测是第二个观测平台,那么海底观测就是第三个平台。

遥感技术有极大的优势,但是缺乏深入穿透的能力,隔了平均3800m厚的水层,难以达到大洋海底。正在兴起的智能水下活动平台ALPS热,就是进入海洋内部进行观测的一种途径,但对象还是上层海水、不到海底。近来正在推广建设的海底观测网属于另一种类型,它用光电缆传送能量和信息,连接各种传感器和分析设备,在海底为海洋观测建造气象站实验室,这就是地球系统的第三个观测平台。

海底观测网之所以成为可能,依靠的是新技术的集成,不但使多年连续自动化观测成为可能,而且能随时提供实时观测信息;另一方面的优点在于摆脱了电池寿命、船时与舱位、天气和数据迟到等种种局限性,科学家可以从陆上通过网络实时监测自己的深海实验,命令自己的实验设备冒着风险去监测风暴、藻类勃发、地震、海底喷发、滑坡等各种突发事件。最早的用缆线连接的海底观测网,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的2个站:一个是罗格斯大学的LEO 15近岸站,虽然水深不过15m、缆线只有15km长,却开创了海洋生态学长期实时观测之先河;另一个是夏威夷大学的HUGO站,虽然建立5年后就因缆线短路被毁,却是原位实时观测海底火山的创举。

现在,海底观测网建设方兴未艾。美国的OOI计划经过十几年的设计、筹备,终于在2009年正式启动,由区域网、近岸网和全球网3部分组成,将成为世界最大规模的海底观测系统。日本针对太平洋板块俯冲的发震带,正结合IODP大洋钻探深井,建立DONET海底观测网。2009年底,加拿大海王星计划完成,用800km长的光电缆连接六大节点,对水深2000m以内的海域进行多学科观测,是世界上第一个建成的区域深海海底观测网。对此本期还有另文专门介绍,此处不再赘述。可喜的是我国海底观测网的建设,也已经在积极筹备、进入起步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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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当代的海洋观测正在向两头发展:一边用数以千计的小型浮标穿梭海水,建立活动的观测;一边用几百公里光电缆连接起来的传感器,构筑固定的观测网。两者各不相同,但又可以结合使用,美国OOI计划里就有AUV等活动平台在固定站位之间穿梭。海洋新型观测系统的出现,预兆着海洋科学新时期的来临。从本文简短的历史回顾里,处处可以看到科学和技术之间的互动:打穿地壳的科学命题,促进了深海钻探;虽然地壳还没能打穿,深海钻探的新技术却改变了地球科学的进程。

全球变化碳循环的科学命题,促进了海水的长期观测;锚碇观测的新技术,又发现了海水高密度的时空变化。这种互动正在将海洋科技推向前进:中尺度涡的发现使得科学家产生了Slocum的想像,促进了ALPS智能水下活动平台的发展;深潜技术的发展,发现了深海海底向上的能量流和物质流。

一旦科学与技术的这种互动能够在中国发生,我们盼望的创新型时代就会降临。当然,我们的任务不是伸长脖子去等候创新型时代的降临,而是在实践中促进科学和技术的结合。比如说,我们需要建设海洋科学和技术能够在同一个单位发展的研究基地,或者两者结合的联合体;海洋科学和海洋技术的发展计划应该相互结合起来共同制定、共同执行,而不是各行其道;海洋科学和海洋技术的人才培养,也需要有所结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截然划分。今天,中国的海洋事业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黄金时期,但是投入的加强并不等于成效的保证,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本文的主题:海洋科学和技术的协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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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汪品先,男,江苏苏州人,1936年11月14日生于上海,海洋地质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海洋与地球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海洋地质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1982年9月起,先后任同济大学副教授、教授、副系主任、系主任、实验室主任;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地学部院士;2002年,先当选为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2011年起,任国家“南海深部计划”指导专家组的组长文章来自《地球科学进展》(2011年第6期),参考文献略,用于学习与交流,版权归作者及出版社共同拥有,文中图片系我平台加载,部分取自厦门南方海洋研究中心相关文章,转载也请备注由“溪流之海洋人生”微信公众平台编辑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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