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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脚夫》第12集:新娘子新婚之夜哭着找婆婆,井店庙会五狗被打得满头淌血

 爱旅游的寒江 2021-05-19
编者按:傅岩伟先生的长篇文化小说《太行脚夫》,以细腻生动的笔触,展示了民国初年太行山区广阔的生活图景,堪称“民国市井风俗画、太行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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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一章(一)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一章(二)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一章(三)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一章(四)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二章《爱的火焰》(一)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二章《爱的火焰》(二)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二章《爱的火焰》(三)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三章《难办的婚事》(一)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三章《难办的婚事》(二)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三章《难办的婚事》(三)
有声文化小说《太行脚夫》第三章《难办的婚事》(四)
第四章  发财梦
小哭三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豆花却披着红棉袄从洞房里逃跑了,嚷嚷着还要回婆婆的房间睡。原来只是小两口儿睡下后,小哭三想抱媳妇,就说:“来来来!靠近点!”只隔一层窗户纸的外边立即响起了嘻笑声,羞得豆花穿上衣服跑了出来。哭三娘其实也不放心,根本没有睡下。她立刻借机将院子里听床的小家伙们轰了出去,将大门关上,然后把豆花送回房里。少不得悄悄告诉她,只有夫妻行“周公之礼”,才能生儿育女的道理。晕头晕脑的豆花还是有点不明白,婆婆就直接把她按床上睡下,告诉她两人靠近点“暖和”,皮儿挨皮儿不由人儿,以后自己就懂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春眠不觉晓,睁眼就闻啼鸟,可惜没有风雨声,又是一个春旱的年景。
这时间笨老大有空就去帮小木匠锯木头,顺便蹭顿饱饭,二人交情渐深。到了小满前后,这是全年空气最干燥的节令,这时卯榫会更结实,所以正是最适宜打(造)车的节气。小木匠连夜加班加点,把平时积攒的木头打造了三辆小推车,再加上一些桌椅板凳,水梢(木桶)、木瓢、木锅盖之类的家具,只等到四月初八的井店庙会时,去大卖一场。
四月初八转眼到了,人们才将穿了一冬一春,脏得油光光的棉袄兼夹袄脱下,换上了相对干净的单衣裳。全村的人个个都清爽亮丽了起来。绿树成荫,山花烂漫,整个山村生机盎然,焕然一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小麦和花草的清香。笨老大老早就帮小木匠把要卖的东西,搬到汤王爷庙的石阶坡下。这是井店庙会卖东西最好的摊位。这里也是庙会的中心位置,背靠披红挂绿、香火燎绕的井店村汤王爷庙。这汤王庙和村里随处可见的小庙相比,大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习惯称作“大庙”。大庙座落在干河道南岸,三丈多的石砌高台上。千年来几经扩建翻修,前后三进大院,庙殿巍峨辉煌,神像光鲜威武,香客众多,香火极旺。四月初八是汤王爷的生日,大庙对面,隔河相望的戏楼早就张灯结彩,要唱大戏为汤王爷庆生。大庙石阶下的摊位既可以避太阳直晒,下午又不耽误看戏。
整个庙会以大庙和戏楼为中心,东西各延绵一里多地。东边沿河道一溜两排是“锦货棚”,俨然就是从天而降到干河滩里的一条商业街。用几根竹竿撑起的简单门市里,卖的是布匹、绸缎和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最鲜艳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洋布,挂在棚里竹竿上随风摇曳,惹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阵阵眼热。老太太们也摆出了展示她们几十年针线营生的绣花枕头、门帘、肚兜儿,还有孩子们的老虎帽子、老虎鞋,还有形象逼真老虎枕头。大庙西边的河道里瞬间变成了“饮食一条街”。席泊围挡蓝布作顶的饭棚子一溜排开,有卖烧饼油糕、麻糖(油条)水煎包的,更有卖拉面、蒸馍、粉条菜的。紧挨饭棚子的是卖食品的摊位,有卖栗子、花生、干红枣的,更多的是卖杂粮、粉条、豆腐干等副食品的。
在这道商业街外围的是卖犁耧锄耙,簸箕扫帚,炕席竹帘等土杂产品的区域,小木匠的摊位就在这个区域的一个高台上,抬头可看见,东边的九曲场院这时已拴满了待价而沽的驴牛骡马。半前晌,赶会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现场操作的各路手艺人也陆续进场,见缝插针地安下自己的摊位。有吹糖人、捏面人的;有安牙、修脚、挖耳朵的;还有箍(补)锅钜盆、张箩拴簸箕的;还有现打现卖铁器的“小炉匠”、挑着“一头热”担子的剃头匠、背着钉鞋拐子的钉鞋匠、还有卖羊皮狗皮褥子的皮匠……临近晌午,赶会的人越来越多,二里多长的河道内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三乡五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地汇入到赶会的人流。在人缝中钻来钻去的小孩儿,这会儿也没有了活动余地,只能爬上大人的脊背或坐上父亲的肩头。咣咣——的铜锣敲响,耍把戏卖膏药的、耍猴卖肥皂的、耍拳脚练武术的各自摆开了场子……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呼儿唤女声响彻云天。人们踏起的尘土,烟尘滚滚,尘埃中又掺杂着饭棚里飘出来的阵阵香味,比香味更多的是人们身上汗腥味。
今年的庙会相比往年阵仗要小一点,演杂技蹬缸、顶碗、割头换相的没有来;演山羊识数认字、老虎钻火圈和猴子骑马的马戏团没有来。传言说:咱彰德府的袁大帅皇帝没当成,又送了老命,南方有的地方又开战了,北平的学生闹游行。世道不太平,庙会的规模就缩水了。
庙会是庄户人家难得的假期,就连地主家的长工也能放三个半天假去赶会看戏,笨老大、蔫二的等一帮穷小子们也可以自由活动两个下午,他们照例是搭伴在庙会上瞎逛。富裕人家的孩子还可以有几个赶会的零花钱,这帮穷小子们就别想了。娘怕笨老大嘴馋,就把上年珍藏的快生虫子的柿块、软枣找出来,给他装了两衣兜。尽管这些零食耐吃难嚼,但不一会儿就被小伙伴们快瓜分完了。幸运的是蔫二的今年有了几个零花钱,是姑姑为犒赏他赶了两趟脚挣了几块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伙儿紧紧地跟着蔫二的,蔫二的也紧紧地捂着衣兜,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摊位,真不知买点什么来打发这些个“饿狼”。五狗看见邻居老茂叔使劲地叫卖:“香蕉桔子玫瑰汤,酸酸甜甜味道好!”于是就建议蔫二的去买一瓶子老茂叔的甜水,一人喝一口也很痛快,说不定还能便宜点儿,多给点儿呢!蔫二的坚决不同意,谁不知道什么“香蕉桔子玫瑰汤”,就是花花绿绿染料拌的糖水。不信你去问他,见过香蕉和桔子吗?五狗还真去问了,老茂叔打着哈哈逗他说,你要买一瓶水喝,我就告诉你。这时候笨老大悄悄地拉了拉五狗衣角,领他离开了老茂叔的摊位。老茂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唉!本地不下本地货。
笨老大不解地看着五狗:“傻子,还真去问啊!你没听说过吗?老茂叔早就吹过了。说香蕉像茄子,桔子像柿子。”
接着,老大就一五一十地讲了老茂叔的故事。老茂叔和他亲叔叔,就是老旺爷闯山西,跑太原,平汉路上坐过火车,还到南方耍过戏法儿。有一次他们叔侄俩铜锣一敲,看耍把戏的人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圈。老旺爷心想今天发财了,光着膀子抡着一块红布使劲儿地表演,正摆着架式对着红布喊:“变!变!大家只要往铜锣里丢二十个铜钱,我就能变……”话没说完,藏在桌布下的老茂叔就把要变的兔子放了出来。气得老旺爷直哆嗦:奶奶个孙儿!奶奶个孙儿!还没捐上钱你跑出来干什么?为这事儿,老茂叔跑回来不干了,还给他奶奶告状说叔叔瞎骂人。奶奶就数落儿子老旺,再怎么也不能骂他奶奶,你的娘呀!不料老旺爷哈哈大笑,我骂他了吗?我说的是“奶奶个孙儿”,难道他不是他奶奶您的孙儿吗?笨老大把老茂叔的事儿给五狗说了以后,顺便从兜儿里掏出来最后一把柿块放他手里:“占住你的嘴,你就不馋了。”
逛来逛去,最终,蔫二的还是买了半斤井店的名牌小吃——太和店的水煎包。哥几个一人一个算是解了一回馋。咽下了香香的水煎包,笨老大动了心思。瘦弱的蔫二的赶脚能挣钱,我要有头牲口我一定去赶脚。其实这种想法一直就有,只可惜自家没牲口,连赶脚的资格也没有。
不一会儿,他们逛到了小木匠的摊位前,看到小木匠的独轮车一辆也没卖出去。小木匠唉声叹气地告诉他们。遇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又传言说,奉军又入关了,东边的平原地儿,又陷入了战乱。适合跑顺德府(邢台),或跑邯郸平地用的小独轮车就更没人买了。笨老大灵机一动,开口求小木匠先赊给他一辆小车去送脚,拍胸脯保证挣钱了一定照价付账。小木匠也看着笨老大帮忙拉锯的情义,爽快地答应了他,并提出了条件:
“以后有空儿,也还得帮着逮锯呀!”
“行!行!行!”笨老大像捡了个金元宝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话音未落,笨老大丢下一脸惊愕的小木匠和小伙伴们,忙不迭地推起一辆小车,穿进了挤挤囊囊的人群。他要立马到麦场上去练车技。这空小车好推,能推稳装上百十斤东西的独轮小车也是个技术活儿,没把子力气和巧劲儿还真干不了。笨老大做起了发财梦,哪儿还有心思赶会看唱,立即将家里两个破口袋装上了沙子,推到打麦场上练了起来。
从下午一直练到晚上,从打麦场练到了石板街、河滩路上。好在他有的是力气,慢慢地就摸索出了道道儿,上坡过坎儿小车一蹦老高,笨老大马步蹲裆把小车推得稳稳当当。一直到夜场戏散场的时候,笨老大才赶到戏台下,他没心情看戏,只是想从台口角上往下看一眼他心爱的学瑾姑娘。在拥挤的人群中,他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却看到了五狗被人打得满头淌血。
“这还了得!谁敢打我的弟兄?”笨老大一腔怒火直冲头顶。
五狗被谁打破了头呢?咱们下节接着再说——
傅岩伟,男,1956年生人,涉县井店人。1971年高中肄业后务农8年。1979年考入邯郸师专,1981年之后,从事过教学、行政和党务工作。曾主笔编撰《涉县教育志》、《涉县基层党组织工作手册》等书籍。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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