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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史上最大帝国的原因

 mishagrlt 2021-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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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强大吗?
说起成吉思汗和蒙古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印象。然而,真的是这样吗?说到底,蒙古骑马军团终究只是普通人,他们虽然很有耐力,但骑的是跑不快的小马,在马上使用的是还算飞得远的短弓和短箭。当然,他们也使用长弓和各式大小的弩,也有在马上操枪的部队,但简单说,不过就是使用马和弓箭的军团,破坏力其实有限,甚至也没有机关枪和手枪。因此,将蒙古说成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暴力集团,这是错误的。在东西方的记录当中有相同的叙述,那就是蒙古游牧民非常纯朴、勇敢,而且遵守命令和规律。就算是极端蔑视游牧民的汉文史料,也口径一致地说他们淳良、忠厚。
然而当时无论在大金国或是南宋、西夏,将帅、士兵的内关成为常态,战场上临阵脱逃、观望、背叛也屡见不鲜。根据伊斯兰史书的记载,类似的事情也经常发生在中亚伊斯兰地区。后面会提到的名为罗斯的俄罗斯,就算身处欧洲,情况也差不多。部将间的不和、嫉妒、扯后腿是家常便饭,就算好不容易得到胜利,也常因战利品的分配和报酬的金额而发生争执。战争中获胜的一方反而因此衰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此种情形的另一个背景是中华地区不仅对士兵充满轻蔑、歧视、不信任,更有许多将兵被大金国雇为「佣兵」。尤其是在中亚和中东,经常可以看到雇用多个出身、来历、种族皆不同的佣兵部队,这些佣兵部队扮演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角色。真可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在背叛已成常态的当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南宋也雇用了回鹘的佣兵。另外,没有加入成吉思汗的高原整合,或是以结果论而言遭到排除在外的人们,遂在欧亚各地成为重要的佣兵战斗力,经常与蒙古军交战。部队内耗过凶成了欧亚地区的常态,相比之下,成吉思汗与其一族所统领的蒙古军可说是非常有纪律和组织。如后所述,一二O六年之后一段时间,成吉思汗推动国家体制和军事组织的重整,成为国家基础。历史上找不到另一个如此严格且贯彻的金字塔式结构。这些全部都是由成吉思汗和他的近亲,以及由他亲自选拔、编制的多人种、多语言、多文化的领导阶层所建构完成。「蒙古」的成员们以与成吉思汗一族「共享富贵」为口号,听从领袖们的指令。出征时使用的马、武器、武具、装备、粮食等,基本上都是自备。这已经可以说是「蒙古共同体」——蒙古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组织力和团结力。
 
「不作战军队」的强大
此外,作战计划的缜密周到也令人印象深刻。在外征之前,成吉思汗和其周边亲信会先对自家军队进行彻底的准备和意志统一-对敌军则会进行彻底的调查和谋略工作,两者皆会花费二年左右的时间。如果可能的话,尽量用计让敌军在交战前瓦解或归顺。在前置工作大致完成之后,远征军只需前进即可。实际上,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而若是针对敌方的准备工作或当地事前的疏通不周全,一旦在此时遭遇敌军,就容易败阵。
蒙古军的能力和机动性皆高,是不怕苦战苦斗的杰出战斗集团,但基本上与欧亚其他游牧民军团的特征和战法没有太大差别。如果敌人的骑马部队团结起来发动攻势,胜负将难定论。
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的这个特征,尤其展现于一二一九年至一二二五年,所谓「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西征前半段是针对花剌子模王国核心地区的攻略战,蒙古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短时间得到了极大成果——彷佛熟知所有国境在线的要塞城市一般,蒙古军确实地一一攻陷,河中地区(中亚锡尔河和阿姆河流域)的二大城市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也开城投降,接着,花剌子模王国内部自行崩坏,开战后仅一年半,这个被认为是伊斯兰世界最强的大国在实质上消灭。这就是蒙古军事前极为周到的调查、准备、疏通所带来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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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刺子模王国作战关系图

然而,越过阿姆河,踏入今日阿富汗的领土时,进展却完全不顺利。伊朗东部的呼罗珊是自帕提亚、萨珊王朝以来的文化中心地,像是巴尔赫、木鹿、内沙布尔'赫拉特等城市,自古以来便非常繁荣。蒙古军以追赶花剌子模军的形式进入呼罗珊,却遭遇各城市的抵抗,战果不如已意,反覆展开的无意义战斗使得蒙古军损失惨重。为了报复,蒙古军因此杀害了部分民众。后世将此举扩大解释,将其冠上「破坏者蒙古」的形象。过去经常有人提及呼罗珊的衰弱是拜成吉思汗所赐,但之后无论是在蒙古时代或帖木儿帝国统治之下,原呼罗珊各城市依旧健在;到了近代,由于交通体系和产业结构的变化,这些城市因此逐渐衰退,这才是真相。
花剌子模王国竟然轻易被瓦解,应该出乎蒙古军的意料;阿姆河以南的战事惨烈,事实上就是没有做好充分事前调查和准备的结果。然而,长者成吉思汗所下的判断,在这里也发挥了作用——他在一二二二年为阿富汗作战画上句点,下令全军返回。而且是花费长时间慎重撤退。确保不会失去任何一个新得到的人、城市或领土。
成吉思汗有着放弃的果决和就算跌倒也不为所动的冷静,他不是像亚历山大大帝一般盲目前进的战场勇者,他是沉着、冷静的组织者,也是战略眼光精准的老练指导者。质朴、顺从,且善于骑射的机动军团由运用自如的成吉思汗领导,便是蒙古的强大之处。
再补充说明,蒙古从成吉思汗统一高原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不怎么打仗的军队。只因率军对阵就认为发生战争,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太早。领袖间的论战与讲和,乃至有人从中调停,又或是一方一口气投靠另一方等,都是游牧民的常态。相反地,也因此避免了许多人命的牺牲。《蒙古秘史》中歌颂的勇猛牧民战争,有人认为是血肉模糊的流血场面,但其实是属于口耳相传的英雄叙事诗的世界。心中的想象可以无限翱翔,但如果每当发生纷争、对立、对阵,就把敌人的势力全部杀光,高原的游牧民早就消失了。应该说,整合高原时的经验和方针也可以用在外征之时。那便是—重视情报战和组织战,尽量避免实战。世间对于大屠杀和恐怖的无敌军团的印象,其实是蒙古本身故意演出、并加以煽动的战略。成吉思汗一贯采取的这种做法也由后来的蒙古继承,成为传统。
敞开的帝国
蒙古扩展的关键还有一点:同时代详细记述蒙古帝国情势的波斯语史书,在描述蒙古吸收或接纳敌方的人民、集团、部族、城市、国家的时候,会写作「成为『伊利』」。「伊利」原本是突厥语,蒙古语也使用相同的词汇,原意是「人类集团」,后来又从「同集团、同族、同类」之义衍伸出代表「伙伴」的意思。
因此,「成为伊利」也就是「成为伙伴」。过去这个词汇经常被译作「征服」或「使其投降」、「使其臣属」等,这样的翻译方式实际上没有考虑到「伊利」的意思,而是擅自加入自己的想象,根据「近代观念」翻译的创作。原本突厥语的「伊利」与蒙古语的「兀鲁思」完全同义:人类群体或集团,也就是所谓的「国」。无论是谁,只要成为自己的「伙伴」,便不存在敌友关系,而是同一个「伊利」或「兀鲁思」,亦即属于同一个群体,同一个国家。这可真是灵活的国家观念,或者该说是豁达至极的集团观念,非常符合游牧民的思考方式,这正是蒙古能够以惊人速度扩张的关键。
此处最该注意的是,蒙古非常重视蒙古人的性命这一点。与近代和现代不断出现大量战死伤者的「野蛮时代」不同,令人吃惊的是,在重视每个人生死的中世纪和近世,蒙古军将人命视为国家的支柱,贯彻了尽量避免自军出现战死者的态度。蒙古人深刻知道,若看轻「蒙古人」的性命,则组织将会瓦解。因此,在蒙古人的统治之下,出现了甚少执行死刑的现象。
另一方面,蒙古和其国家也孕育出对伙伴异常友好的传统。无论如何,蒙古帝国几乎没有明显的种族歧视。能力、实力、力量、智慧、技术、见识、人脉、文才等等,只要有过人之处就会受到重用。
单就这层意义来看,蒙古时期也可说是畅通无阻的时代,蒙古是各种人群共生的「敞开的帝国」。
 
「蒙古」是人种、民族还是政治集团?
在研究蒙古的时候还有一项重点,那就是以何为基准,判定「蒙古」一词究竟是什么的这个问题。
一般而言,「蒙古人」或「蒙古族」等用语会让人以为存在一个明确的人种或民族。另外,现在实际上在戈壁北侧、所谓的外蒙地区有一个蒙古国,南侧的内蒙地区则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架构之下的内蒙古自治区。如前所述,包括中国和俄罗斯的领域在内,欧亚大陆各地也都有蒙古及其后裔。或许「以为自古以来就有一个名为蒙古的人种或民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然而不得不说,这是错觉,或者说是误解。这一点,可以从过去和现在来说明。现在被称作「蒙古」的人,毋庸置疑就是过去世界帝国时代的「蒙古」人,或至少是其部分后代。不过这里想提出的问题是,在蒙古帝国时代,所谓「蒙古」指的究竟是哪些人?再次强调在成吉思汗统整游牧民之前,高原上有许多大小集团割据。当中除了前述的克烈、乃蛮之外,鞑靼、蔑儿乞、弘吉剌、汪古等都是实力坚强的集团。当时,名为蒙古的集团称不上特别强大,且当中还有许多分支。尽管蒙古这个名称最早便出现在唐代的汉文文献
当中,但长久以来少有显眼之处;蒙古部至多是从十二世纪才开始浮上台面,从原本只是一个群体的蒙古,成为了新兴势力。
在成吉思汗统整高原之后,蒙古成为整体游牧民的名称,可以说这时候的「蒙古」指的是集结在成吉思汗之下的政治组织体。也就是蒙古此时已作为国家的名称,而不是人种或民族。就算被囊括在「蒙古」这个名称之内,每一个人的长相、语言、习惯都各不相同。其中一个指标事件是,忽必烈创建的大元兀鲁思失去中华本土,构成大元兀鲁思政权核心的各种身分的人们,许多都将根据地移往北边的高原,这才使「蒙古」踏上近代用语所说的「民族」之路。当中,其实也有相当多的汉族人在大元兀鲁思的宫廷内当差;另外也有原本来自罗斯或钦察草原的人,或是以高加索山脉北麓为故乡的阿速族军人。各式各样的成员面貌恰恰符合蒙古这个世界帝国的称号。
这些新加入的人和从以前就被安置在高原与其周边的人们成为蒙古主体,开启了新的时代。若借用中国史的区别方式,即所谓的明代蒙古。明帝国害怕来自北方的「蒙古」侵略,在大地上刻画下现在所见的「万里长城」。这道坚固的人工国境线将高原和中华划分为「不同的世界」,清楚做出区别,成为蒙古走向「民族」之路的明确台阶。
至此之后,欧亚世界草原中,广布范围最大且最优良的这个高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蒙古高原,在此生活的人逐渐转变成被称作蒙古人或蒙古民族也无碍的实体。然而,之后的蒙古在大清国时代与满洲有着密切且多样的关联,依旧过着极为松散的生活,并在大清帝国消灭后,被卷入近代化的浪潮和欧亚强权政治的风暴当中。也就是说,蒙古现在的样貌是二十世纪这个惊涛骇浪时代下的产物。
 
各种各样的人类群体
在成吉思汗命名大蒙古之后,随着国土的扩张,「蒙古」的范围也逐渐扩大,最终欧亚各地出现各种自称为「蒙古」的人们。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昵?根据时期和地域的不同,「蒙古」集结了各式各样的人类群体,其整体形成巨大同心圆状的漩涡。
首先,第一种群体是以成吉思汗王室为中心、原本就属于蒙古部的人们——可说是蒙古中的蒙古,只是其中也有在铁木真崭露头角之初,与他争夺内部权力的人。有别于旧有的部族和亲族关系,铁木真将个人的主从关系当作是迈向权力的踏板,除了少数成吉思汗亲近的王族之外,即便是蒙古部的人,也不见得就会受到特别优待。第二种群体是一二0六年国家草创时期被认为属于「蒙古兀鲁思」的大量牧民。像是札剌亦儿、弘吉剌、巴阿邻、阿儿剌、巴鲁剌思等等,各自拥有固有的部族名称,但另一方面又属于「蒙古」,有着双重的归属意识。第一和第二种群体加起来的总数,根据《蒙古秘史》的记载共有九十五个千人队。千人队是自匈奴国家以来,突厥系、蒙古系、西藏系等一连串内陆国家采用的体制。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像这样计算的十进制法体系的军事、行政、社会组织,是平日发挥机能的最大单位;也可想成是数百至一千人的骑马战士和其家族的集合体。
一般而言,谈到十三、十四世纪,「蒙古」、「蒙古人」、「蒙古军」都是以这两类的人类集团为前提;然而,还有一群适用此「蒙古」的人群,那就是游牧契丹族。过去是契丹帝国核心的契丹族,分为归属于东边大金国治下,以及归属西边第二次契丹帝国治下的二派。第一次契丹帝国经历二百年的岁月,在许多方面都已经城市贵族化,但也有许多人依旧保留浓厚的游牧武人色彩。对于新兴的蒙古国家而言,契丹族出身于游牧民,且过去曾建立多种族混合的大型国家,现在依旧在中亚保持个别的权力政体,可说是独一无二的历史先驱。而且,他们的长相、语言、风俗、习惯等,都与第一、第二群的「蒙古」非常相似。
在大金国的统治之下负责守卫北方国境地带的内蒙古草原和首都中都的游牧契丹军团,在一二一一年成吉思汗进攻金国的时候,一举倒向蒙古,为作战的成功和合并内蒙古与中都地区立下功劳。蒙古因此首度真正完成横跨戈壁南北的高原统整。顺道一提,至一二一五年为止的对金国之战,蒙古军踏遍了华北之地,且包围成为孤城的中都,在自军几乎无损的情况下获得丰硕的战果,将亚洲东方最强的大金国赶到黄河之南,得手内蒙、满洲、华北北半边等农牧复合地带。一举开启了新兴大蒙古国充满前途的未来。
接下来,在进攻花剌子模王国之前,成吉思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接收了遭到乃蛮王子屈出律篡夺的中亚第二次契丹帝国。虽然无法判定契丹军的规模,但也同时吸收了其统治之下的诸族军队。也就是说,一二一一年起至一二一八年之间,东西方的契丹军团原封不动地加入蒙古国家,受到「大蒙古」成员的待遇。这便是第三群的蒙古。
 
结合的重点是「成为伊利」
根据《史集》记载,一二二七年成吉思汗去世时,全蒙古的「哈扎拉」—即千人队,共有一百二十九个,比起《蒙古秘史》所记载的九十五个还多,推测新增加的千人队当中,包含相当多新近加入的契丹族。纳入了游牧契丹族等各种人群、且领域东起满洲、华北直到中亚,膨胀了约两倍的「蒙古兀鲁思」便是成吉思汗时代的大蒙古。《史集》所说的一百二十九个千人队正是「蒙古的基干部队」,各个集团被认为是承袭始祖成吉思汗的名门,作为世界帝国蒙古核心之中的核心,之后也备受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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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吉思汗初期蒙古国家的左右两翼

在成吉思汗时代,蒙古已经是拥有多重构造的复合体,但随着蒙古的扩大,其多重性和复合性更为提升。欧亚各地突厥系的人们,一一被纳入蒙古体系之中。另外,无论是东方的女真族、唐兀族(党项)、汉族等,还是西方穆斯林的在地势力和罗斯、格鲁吉亚、亚美尼亚等基督教势力,身为王侯、君长、军阀、土豪、宗教领袖等有力人士,只要归属蒙古、被承认是其中一员,就会受到「蒙古」的待遇。例如相当于华北在地军阀代表的史天泽和张柔,在蒙古大汗的敕命之下获得「巴图鲁」,即代表勇者的称号,便被正式承认是「蒙古」的一员。接收南宋之后,旧南宋人之中其实也有被认定为是「蒙古」一员的人。蒙古明显的特征是甚少以人种、民族、文化、语言、宗教的差异来区别人们,几乎没有根据特定文明观、价值观所形成的偏见。总之,只要有用或有益即可。在这一层意义上,可说是政治性特别突出的国家。
「成为伊利」或「当作伊利」—这是蒙古在吸收其他人、团体、地区、国家时一定会说的话。这正是蒙古得以超越「文明圈」的框架,建立巨大人类集体的重要关键。

「开启世界之人」的系谱
如第二章所述,成吉思汗在一二0六年发表「大蒙古宣言」后不久,趁者千人队的重新改编,将所有蒙古军团分为左翼和右翼,中央则有直属的牧民、畜群所组成的宫帐群——也就是所谓的「斡鲁朵」,并分置于四处。蒙古高原东有大兴安岭,西有阿尔泰山,拥有巨大的天然屏障;若站在高原中央面向南边,则左为东,右为西。成吉思汗根据这样的地形建构国家,若以图示则如右图。
最外侧东部有三个弟弟的兀鲁思,西部则有三个儿子的兀鲁思,中央兀鲁思则是统辖左右两翼军队,并随着成吉思汗移动的宫廷和政府。这成了之后蒙古世界帝国一贯承袭的所有原型,尤其是左、中、右的三大分割体制不仅应用于军团编制和对外远征,从实际的战斗队形到帐幕的设置、宫廷内的仪式等,都是依照这样的形式。因成吉思汗的「分封」而出现的成吉思汗一族的兀鲁思,随着帝国的扩大而成长,开始与直属蒙古大汗的中央兀鲁思有所不同,拥有各自的独特性。
简言之,名为「蒙古」的集体不仅拥有多重构造,体制上也是由大汗的中央兀鲁思和其他一族的兀鲁思所组成的多元复合体。此外,其他一族的兀鲁思又各自拥有彷佛复制帝国一般的构造。蒙古整体在多元多重的结构之下所扩张的结果,便形成了「蒙古」这个世界帝国一切的原点和原貌几乎都在成吉思汗这一代就已经定下。也使得大蒙古和成吉思汗成为超越时代、难以否定的巨大存在,留下的各种传说至今仍深植人心。
成吉思汗留下的巨大遗产由他的子子孙孙所继承,并随着时间发展逐渐世界化。
一二五二年时,伊朗的文人行政官阿塔·蔑力克·志费尼前往高原的帝都哈剌和林,谒见在此之前即位第四代蒙古大汗的新皇帝蒙哥。当时已经统治大部分欧亚地区的蒙古帝国,在英气焕发的蒙哥汗带领之下重整体制,准备远征剩下的南中国和中东以西之地,明显地放眼全世界。
二十七岁的志费尼停留在哈剌和林的期间,下定决心撰写这个改变人类史的帝国历史,并以波斯语写成《Tairikh-i Jahangushay》。「Tairikh-i」是历史之意,「Jahan」是世界,「gushay」则是开启。《开启世界之人的历史》是第一本关于蒙古帝国的历史书,属于完全同时代的著作。
志费尼的重点放在最接近世界帝王的现任皇帝蒙哥,然而,标题「开启世界之人」指的除了蒙哥,也兼指他的祖父——即开创大蒙古、打开迈向世界大门的成吉思汗。因此,志费尼所著的蒙古史是从成吉思汗开始至蒙哥为止的历史。另外,旭烈兀治下由国家编纂而成的《史集》,是在很久之后才完成。而成为《蒙古秘史》草稿的口传历史故事,也是在这之后才踏上文字化的道路。
志费尼书写的时间点,正是大蒙古出现四十六年、成吉思汗逝去二十五年之时,他以身在同一时代的证言,将始自成吉思汗的惊人历史传诸后世。其中的关键词正是「Jahangushay」开启世界,所有一切都在这个字当中。志费尼认识到自己所生的时代是前所未有的特殊时代,因此写下这本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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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时代的大蒙古国


成吉思汗本身以及之后延续的系谱的确都是「开启世界之人」。过去英语将「Jahangushay」翻译作「World conqueror」,此历史书的标题也被译作《世界征服者的历史》,但不得不说这是似是而非的翻译,直译写作「开启世界之人」才更能传达波斯语原本的意义。


杉山正明 著/陈心慧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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