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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乡愁」《墨香飘逸满江南—严军的四张名片》 | 王基高

 昵称61560146 2021-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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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军的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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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飘逸满江南

——严军的四张名片

文/王基高 主编/沈维

      88岁的严军拾笔已七十多载,在书坛内成就颇高,是一位慈祥敦厚的长者和求实谦逊的学者,是金华文艺界德高望重的大家。雕梁画栋典雅精致、壁挂字画古意悠然的严军艺术馆就坐落在金华婺州古城熙春巷39号。

      辛丑年四月的一天,春光烂漫,惠风和畅。严军艺术馆照常对外开放,满院的春色里,枝头挂着露水,黄狗卧于石径,不时有花猫走过,懒洋洋地伸展腰肢。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莺啼,却更衬得庭院幽静清新,闲适自在。二楼堂楼里,阳光洒进了书房。一张长长的书案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书案上层层叠叠摆放着毛笔宣纸、书画图册和数盒印章,生活的气息与书画的气韵相映交融。一方砚台,几缕墨香,严军正执着毛笔依依落墨。毫挥墨洒间,带着江南烟雨的俊秀飘逸,如周遭的粉墙黛瓦一般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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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坛大家严军

      严军,1934年出生于孝顺镇紫江塘村一个书香门弟,为东汉高士严子陵七十三世孙,从小受翰墨家风熏陶潜心书画篆刻艺道。在那个毛笔作为主要书写工具的年代,在学堂学习的小严军便很是羡慕教书先生的一手好字,每日都要临摹一遍。后来钢笔流行起来,但他仍把写毛笔字作为业余爱好。

     人生际遇,百转千回。对严军而言,1958年或是他人生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年本要被分配到省机关工作的他,不巧生了一场大病,回金华休养一年,误了“仕途”。这一年里,双十出头的严军又拾起了书画篆刻。到了1969年浙江美院开门办学,严军在绘画班内主学人物素描、油画等基础知识,后专攻花鸟,拜黄允文老先生学习画梅。“所以啊,如果当时我没有生那场大病,或许后来我就不能那样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回忆往昔,严军不由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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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严军向组织要求将自己调到文物部门工作。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接触到许多古代书画、名家真迹来提升自己的品位涵养,也有机会认识一些业内专家,并能得到一些有益的建议帮助。访先达,交良友,期间他转益多师,师从书坛泰斗沙孟海、林散之先生,并得到余任天、施世珍、郑仁山诸前辈具体指导。

     与沙孟海的相识还要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末,因工作需要严军常奔波省文管会和博物馆,近水楼台先得月,沙老时在省博物馆工作,逐向他学习书法篆刻,后正式拜之门下,成为入室弟子。在沙老的指导下,书艺精进。“虔诚拜见沙孟海先生,有了登府向他请教书法、篆刻的机会,期间还系统的聆听了沙先生有关碑帖、书画鉴定和书法史等课。沙先生边讲边给大家看实物,边提问题边讨论,言传身教,受益良多。”到了1979年,全国太平天国研讨会在南京召开,严军应邀前往参加,会上与一位神交多年的与会者相遇,两人志趣相投,可谓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后来右人引荐严军介绍自己的师父认识,严军才知这位先生便是同沙孟海一样身为近代十大书法家之一的林散之。严军先生曾十多次赴南京向林散之请教,获益非浅,当年的林散之已几近失聪,严军向林散之学艺只能全用笔代,但对他来说这段记忆也弥足珍贵。

     沉浸往事,严军顿了顿,轻轻的吹了口茶……

     七十余年不倦求索,终成名家,“名”在于其造诣、意韵、境界、气势、胸怀和格局。众所周知,一幅书法作品,除表现书法本身的技法之外,还能充分反映出作者的胸襟、修养和情趣,是其人格灵魂的外化。严军天资禀赋、学养深厚,其文学、书画造诣很深,能诗、能书、能工、能写,山水、花鸟画俱能,并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有发展、有突破、有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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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军学书,始于楷,后于行,专攻篆隶、喜篆刻。他的隶书始攻汉碑,重点临摹华山碑和鲁峻碑、张迁碑,并汲取清代邓石如、何绍基、陈鸿寿等大家的长处,形成了自己古朴、浑厚、雄秀、清劲的书风;他的篆书遍临商、周、秦、汉的碑版、钟鼎铭文(根据沙先生的指导,临写钟鼎铭文时尽量有大有小、有粗有细、错落有致),对散氏盘、毛公鼎、祀三公山碑铭等情有独钟,其金文长卷足见书法功力;他的行草书以二王为宗,广涉李邕、米芾、赵孟頫、祝允明等,曾对赵孟頫致力独深,多有研究。后为求变,力攻张瑞图,参以黄道周、杨维桢和魏碑,笔力一新,其用笔减转增折、沉劲拗拙、骨骼坚挺、气象嶙峋、独树一帜、自成一体。“现在写行书多一些,看到新出土的碑刻和好的字帖就要临,写到老学到老。不断写不断学,融会贯通,就有了自己的味道。”严军笑着说,“这就算是自己的风格吧,哈哈。”

      严军说,初学书法,先要模仿古人的法帖,要描红,要对临,要按古人的笔法,把字写得规矩,把基本功练得扎实,写得娴熟。然后超脱碑帖,超脱古人,跳出圈子,倾注书家自己的个性。正如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一书中所言:“学书者始由不工求工,继由工求不工。不工者,工之极也。”并说:“书家同一尚熟,而熟有精粗深浅之别,唯有用生为熟,熟乃可贵。”1979年在金华市总工会举办的我市第一期书法培训班上,严军已是主讲老师。1980年他被骋为浙江师范学院书法组指导老师,后又应聘为中文系书法理论课教师,在更大的范围和学术的层面上开始了他的书法教学和创作实践。1985年担任金华市书法业余学校校长,授课书法班、篆刻班,成为80年代书法热的直接参与者和推动者,培养了一大批书法人才,为金华书法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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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浙江书坛,在吴昌硕、陆维钊、沙孟海等诸前辈的风范引领下,可谓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不以尚碑崇帖为藩篱,有着强烈的个性追求,风格迥异,群星璀璨,相映生辉。“江南艺海千古盛,书催钱潮铸大家”,严军已耄耋之年,风格“渐老渐熟,渐熟惭离”,浮华褪尽,归于平淡,书风质朴拙重、天然雕饰、金石书卷、相宜得趣,笔下气韵表现出一种空灵跌宕的意境,流露出他勤于学力、成于人品修养的高尚情操。这种意境使得严军在芸芸书坛独树一帜,使得浙派风骨薪火相传。

“江南一枝梅”严军

      严军的绘画以花鸟为主,亦作山水,画中透着清朗,富有诗意,耐人寻味。而他的梅花画得却是神韵绰然,更胜一筹。严军常言:“奇不失真,华不失实,才有生气。华而不实,乃花俏欺世之作,既华而又实,此为绘画之真谛,吾信而不易耶。”“艺术是要讲老境,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书画,无不以老境为宗,所谓老境,就是我们常说的平淡,正如老树著花,平淡天趣”(严军《砚边随笔》)。看着墙上的那锦簇梅花,与他笔下的“迎得春光行大地,傲霜斗雪笑颜开”相得益彰。

      严军说,在WG那个年代,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都可以画的,到了毛泽D主席一首《卜算子·咏梅》问世,自己便开始拾笔画梅。严军的梅不似别家的瘦影疏枝,却带着生机勃勃,繁密中露清秀,淡雅中含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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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而致远自归真,笔下瀚墨惊风雨。画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画好,画梅人还必将有画梅人的品格,有人称之为“梅气骨”,一种高尚的情操和洁身自好的品格,正所谓“画梅须有梅气骨,人与梅花一样清”。严军写道,“梅花冰肌肉骨,孤傲远逸,与冰雪为伍,先众木而花,先天下而春。尊其品格,赏其素洁,当为四君子之首。”“梅花傲骨,画红梅更要显示其傲骨之精神,故要画得古逸之气,苍老之劲,不落凡艳,忌与夭桃秾李相近似。”(严军《砚边随笔》)严军酷爱画梅,遍临宋元以来大量的梅花作品,“对梅花的那种玉洁冰清、傲雪冲寒的特质,心灵神会。”不仅画梅、写梅、咏梅,还探梅、栽梅、赏梅,乐此不疲,又把自己的画室取名“梅鼎斋”。“为了更加仔细地了解梅花的各种形状、物性,不辞辛劳赶赴杭州孤山、灵峰,余姚超山、天台国清寺等地探梅写生,在继承传统中不断创新,逐渐形成了清秀淡雅的个人风格。”他笔下的梅花或俏丽、或冷艳,得有“江南一枝梅”的美称。他以物托志、淡泊名利。时常告诫学生后辈:“书画家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不为时风所左右,不为名利所困扰,才能静下心,写好字,画好画,做好学问”。

     严军的作品饱含着艺术的“气韵”,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谓:“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彩,谓非妙也。”严军的书画在汲取传统书画中重神似而不重形似,征神见貌,情发于目,重在意境。力图将现实中的山水、花鸟和书法篆刻通过自己的概括、提炼、约简、取裁,变成渗透自己主观因素的意境,咫尺方寸之中,有千里之势,从而物化了自然形象。其作品中的“气韵”不仅是生命律动的表现,也趋向音乐状态和空间节奏,更包含着一种哲理的意味、高尚的修养和雅逸的风度,并带着浓厚的精神气质。正如唐志契在《绘事微言》中所言:“盖气者,有笔气,有墨气,有气色,而又有气势,有气度,有气质,此间即谓之韵,而生动处,则有非韵之可代矣。”

治印高手严军

       “篆刻艺术,源远流长,虽属雕虫小技,实乃方寸之间气象万千。余弱冠之时,就乐于此道,浸沉于奏刀玩石之中以自娱。”(严军:《严军印稿》后记)人生如梦,岁月如歌,2006年11月,《严军印稿》在中国艺术出版社正式出版,“在付梓时,选了沙孟海先生在病中讲述篆刻要旨之照片放在扉页,谨作恩师教诲之缅怀;启功先生生前看了印稿后,欣然题签,作为书名。”余正先生策划、审定,刘江、朱关田、金鉴才、余正、杨西湖等先生赐予题词。当年89岁的叶一苇先生为此集作序。

      叶一苇先生写道,回忆上世纪80年代,金华地区学习篆刻热潮兴起,风发云涌,浙师大有“芙蓉印社”,参加者七八十人,市区有“元畅印社”,也拥有社员七八十人,形成“人人斯籀、个个秦汉”的局面,真是“猗欤盛哉”!可是市场经济发展以来,篆刻热潮渐渐涌退,至今已风吹云散,剩下能坚持“锲而不舍”的寥若晨星,严军是寥寥中的一位,确实难得。

      上世纪50年代,严军爱上了篆刻。开始时,既无师承又缺乏印学资料,所能见到的仅《篆刻入门》《篆刻针度》《篆刻杂说》几本,但又无处可买,只能向人借来抄录阅读;印谱只有《尊古斋古玺集林》和《王冰铁印存》,吴昌硕印谱还是用晒图纸晒成的。到了80年代,各种资料才多了起来,可购到赵之谦、邓石如、黄牧甫的印谱。后遇江郎山人郑仁山先生,这个潘天寿的好友,诗书画印都很有成就,特别是指画和篆刻,在金华地区影响较大。郑仁山先生时任职于金华八咏楼,严军有缘拜识,得到郑老悉心指教,成为严军篆刻的真正启蒙老师。那时严军年轻精力旺盛,学习篆刻兴趣很浓,日思夜刻,废寝忘食。没什么好石章印材,就常去火车站货运场选捡。那时常有大堆青田石原料待从金华转运各地做工业滑石粉之类用,严军自己选捡加工石章,刻了磨,磨了刻,刀功精进,感悟多多,到60年代,严军的篆刻已小有名气,各地书画家们求印者络绎不绝。

     70年代,严军又专门求教于书画篆刻名家余任天老先生,余老从他自己一生对篆刻体悟开始,指出刻印一定要创出自己的路子,跟着老师一成不变的刻,是没出息的。印章不要太老,印风不要太僵,要有鲜嫩感,不可板结。沙老也提醒他,学篆刻要把握正统方向,切不可学明末清初曾风行一时的飞鸿堂印谱中图案式、花花绿绿的印章,强调以秦玺汉印为宗,取法乎上。在沙孟海、余任天等老师指导下,严军开始了数十年对秦玺汉印的潜心研究,逐步形成了自己沉实朴厚的篆刻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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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师的指点,让他对篆刻的领悟从内容的选择到章法构成、黑白处理有了更深理解,由于扎实的书法功底,一方印中,既有古朴浑厚的书法笔意,又有精到巧妙的画面构图,并且更兼得刀法生动的篆刻神韵。

      叶一苇说,在篆刻艺术发展过程中,曾有过一股“创新”的热浪。创新原是艺术得以发展的推动力,“古不乖时”是一种时代要求。但在缺乏正确的理论指导下,创新又会盲目地走向误区,形成为“今”的“同弊”,而严军能不为盲动,抱朴守素,坚持继承传统。当今市场经济的喧嚣里,不少搞艺术的人表现出浮躁的心态,急功近利,芸芸纷纷,沉不下去研究艺术,而“严军以平常人平常心从事篆刻艺术”。在创作中,严军表示:“刻了不少,成效甚微。”这不仅仅是自谦,而是深谙了这门艺术难度之大而得出的体会。篆刻艺术虽称小技,其道至深,正如明代篆刻理论家觉野在《印谈》中说的:“印章不关篆隶,然篆隶诸书故当潜玩;譬如诗有别裁,非关学也。”他在这里强调的是更要读书和艺术的颖悟。

     1982年,严军在杭州参加了由浙江省书协组织的《兰亭序印谱》的创作;1983年,在桐乡乌镇参加由浙江省书协组织的《茅盾笔名印谱》的创作。并先后担任浙江省书协篆刻和刻字创作委员会委员、顾问、艺术指导等,其篆刻得到同行的好评。

诗人严军

      严军是位严于治学治艺之人。习读严军的诗、书、画、印,深切感知其“多读书以明理,广博览以多闻”,其性灵开拓,足见阅历甚丰。其笔下有纵横万里之势,其胸中必具上下千古之思。

      至今,严军仍记得余任天先生常与他说:画事不须三绝而须四全,即诗、书、画、印,照搬照抄、临摹拓写是不行的,没有文化的支撑一切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老师的谆谆教诲,他一直铭记于心,诗词、书画、篆刻从来无所偏废,之后又先后出版了《严军印稿》《严军书法篆刻作品集》《严军·梅花缘》《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八婺书画》《婺州历代书画家传略》和《老金华的记忆之老画家》等专著,发表论文三十余篇。尤其是在他自选的诗词和砚边絮语中,我们可见他对诗、书、画、印孜孜不倦的探索和感悟。

      严军在文博单位工作三十多年,对文物、考古、太平天国史、地方史均有较深研究,在金华文物、考古、博物等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特别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古建筑调查保护、考古发掘、文物征集中作出了巨大贡献,如对金华元代天宁寺的落架大修,八咏楼、侍王府的大修,以及金华各地的古建筑群的调查与保护。

      严军对中国古典文学有较深造诣,从他的书画作品中,从他的《严军吟稿》《严军题画诗》中,我们可以欣赏到许多精心创作的诗句,许多的题画诗张口便来、笔到自成,从而使他的书画作品有了更优美的意境。他曾担任过一些官职但却没有半点官气,而较多的社会活动和交往则让他开阔了心胸和视野,并且比大都书画家更多了一种文化担当的气度和责任。“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书画篆刻的创作、理论、教育和繁琐的社会活动之中”,并“成熟为金华书坛的领袖人物”(金鉴才先生语)。

      “退休二十多年,生活的重心有了变化,感觉比以前还要忙碌。”办展、采风、做书画研究,严军一刻不得空闲。“诗、书、画、印是门综合的艺术,是我一生追求,身体力行。沙老曾告诉我,书画家要从事一门文史哲之学,以免当书画匠。”而“文物考古、文史、地方史以及书画艺术鉴赏、理论研究为我书画创作水平的不断提高,提供了丰富的学养。”秉性厚道的严军曾担任金华市书协主席、名誉主席等职,多次举办个人书画篆刻展,并以书画交流团团长出访日本,和多数退职的书协主席一样,严军十分珍惜他的晚境,把大量时间、精力放在了艺术创作上。近几年,他又把更多的心血投注到古色古香的个人艺术馆建设,艰辛备至。中国书协顾问朱关田题写了馆名,2014年5月28日开馆当天,省书协专门发了贺信,称“其书法真、草、隶、篆皆工,尤擅隶书、篆刻,且具自家面目,造诣精湛。”

      人间四月,融融春光。阳光自天井倾泻而下,案上香茶冒着氤氲热气,带着几分朦胧。而那些旧时记忆,也像那被冲开的茶叶一般,翻滚流动,令人难以忘怀。还记得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那会儿,严军常与金华的书画家和许许多多书画篆刻的爱好者相聚在一起,吟诗作画,谈笑风生。“那时我们朋友相交贵在情谊,经常互送书画,从没有什么功利性。”依稀间,严军的眉眼有些不真切了,像是陷入时境,笑说,“现在也很是怀念。”

       “画意书情古子城,严家笔墨闭门耕。唯心不老人长善,每向清流盼好声。”蔡树农先生这样写道,“家有老,是个宝。艺术界有老前辈存在,更是一个宝。一个地方若没有厉害的老前辈存在,则这个地方的艺术一定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外地的同行都打不起精神去这个地方。”“严军艺术馆”开馆会给他带来精神寄托,带来又一次艺术的春天的开始。而且,依据他的为人,“严军艺术馆”会成为金华地区书画篆刻家、爱好者相聚谈艺品茗把盏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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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书、画作为抒情的艺术形式,每个人的作品无凝都在流露和传递创作者内心对美的追求。诗与画是中国文人表达情致的两种重要手段,是故有“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等关于诗画关系的经典表述。现代学者钱钟书说,“诗与画号称姊妹艺术。有人进一步认为,它们不但是姊妹,而且是孪生姊妹”。是故文人读书写作之余近墨,或是画家创作闲暇之时撰文、作诗,皆是其情发意至之时的一种自然流露,亦是其文化淘养后的必然。题画诗,因画而题的诗。诗境开拓画境,情入诗,诗托画,诗画相映相照,珠联璧合,无一不来自艺术家心灵深处,无一不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笔者曾先后担任《三月》《婺星》《当代农村文艺》《文化金华》《金华文艺》等刊物的编辑,也曾选登过严军精彩的题画诗:

芭蕉遮叶送清风,翠竹婆娑撩蝶蜂。

破石遒坚横中卧,高呜山鸟乐融融。

《题芭蕉山鸟图》

红云盈树暗香浮,瘦影疏枝春水留。

难得几番寒彻骨,要迎春色满金瓯。

《题红梅》

叙倾爽雨和金风,花醉蟹肥兴正浓。

疏径篱边清气揽,万千佳品满霜红。

《题菊花》

姚黄魏紫花如海,雨霁卷帘齐色看。

难见丛中惟豆绿,却疑苔影上花来。

《题绿牡丹图》

一枝独领百花先,傲骨清香不比艳。

一片冰心传雅韵,从无仰面乞人怜。

《题墨梅》

青山旷野霭晴空,江水清清澹澹风。

孤舟独放柳阴处,自得幽闲一钓翁。

《题山水画》

野老清幽学坐禅,笑对名利是云烟。

酒浓易醉茶宜淡,自信人生二百年。

《人生感怀》

     艺如其人,艺为心声。严军其人,广涉博取,率性大气;严军其艺,俯仰顾盼,一任自然。艺术世界的真、深、凝、精、切,铸就了严军的艺术风格,而其独特的艺术语言,则表达着严军对自然与生命的热爱与探索和对艺术与人生的追求与思考。静对烟霞写人生,翰墨流芳注情怀,如论艺术价值,对于严军,所有世俗名望已不合时宜,因为他的作品已跨越时代。精通诗、书、画、印、史、考古、鉴赏等诸多领域且具很深造诸者,江南当今一人也:严军先生!

      这些年来,严军常关注着家乡动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年纪大了,人难免有些怀旧。时代的变迁,事物日新月异的发展让人陌生又熟悉,不过情系乡里的那份乡情却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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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孝顺镇许多地方,无论是牌楼村驿或是农村祠堂,不难发现许多牌匾都是先生所写。一笔情怀,一笔旧忆,入木三分,悉数注入在那墨色深浅里了。

      纸上佳作显真拙,笔下书画生气韵。我们从严军的作品中可以欣赏到一种真淳的自然美,而这种自然美又是艺术创作中一种最高的审美境界,这种境界起源于春秋的老庄哲学,《庄子·刻意篇》曰:“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自然美本质是“人化的自然”,《老子》所谓“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庄老一脉,严军深受庄子思想的影响,其作品让人欣赏到了这一朴素。朴素的艺术作品,不逞才、不使气、不恣狂、不佻浮、不浓艳、不异怪,看似平淡无奇,却情真而意长,正如元好问诗句“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严军的作品这种“见朴抱素”的审美意境具有一种平淡、自然、通俗和亲切感人的特性;我们从严军的作品中可以欣赏到一种“古拙”的审美特征,这是一种以质取胜的美,其厚重而不轻薄,强烈而不滞腻,显得深沉含蓄,高雅绝俗。这种白玉不琢,美殊不文,以质有余的作品实质上“大巧若拙”而非真拙,是“大智若愚”而非真愚,其中蕴藏了严军极大的功力,包含了艺术丰富内涵,是巧之极、奇之极、美之极;我们从严军的作品中还可以欣赏到一种“天真”美,这种美表现出一种天真烂漫,不是规矩的审美情趣和“返朴归真”的特性。老子赞美儿童有着一种自然的天性,其曰:“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如果说“古拙”之书画以“有余”相胜的话,则“天真”之书画往往以“不足”而取胜。因此,“天真”的作品多表现一种淡雅自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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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外出的日子里,严军就在“严军艺术馆”二楼书房写字、作画、看书、咏诗、编书,“年纪大了,光磨墨裁纸就要化不少力气。”他一边铺纸一边调侃着微微摇头,身后是一张躺椅,“累了就躺一躺,现在身体好最重要。”

      话虽这样说,严军一提起笔就一丝不苟:“这幅没写好,我再写一幅。”由于字间距有些许出入,严军没多考虑,又摊开一张新的宣纸重新提笔,下笔雄健洒脱,字迹苍劲有力。

      “八十八叟,严军”——落款后,严军工工整整地在作品的右上角和左下角两处盖上印章,这才满意地坐下。

本文参考

严军《砚边随笔》

叶一苇《严军印稿》序

蔡树农《“严军艺术馆”开馆暨严军书画篆刻展开幕》

王基高《“严军艺术馆”开馆前言》

何晓云《静对烟霞写人生——〈严军书画篆刻作品集〉(代序)》

苍芒   包婷婷《学而致远自归真——记诗书画印名家严军》

曹静怡《静对烟霞写人生  翰墨流芳注情怀——记金东籍书法家严军》

夏斌婷   孙媛媛《严军:文博研究为书画提供学养》

严军,原名严良鼐,字子越,别署梅鼎斋。1934年出生于浙江金华。文物博物专业副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历任浙江省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顾问、艺术指导委员会委员,浙江省书协篆刻创作委员会顾问、艺术指导,金华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名誉主席,金华市美术家协会顾问,金华书画院顾问,江苏省诗书画院名誉院长,上海庄严画院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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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基高,笔名季高等,1958年1月出生,中共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金华市作家协会原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金华文艺》文学编辑。著有电视系列片《话说八婺》等3部、长篇报告文学《通海大道》等4部、散文集《雅苑笔记》《华英集》《孤帆一片》《东屏12章》等4部、文艺评论集《砚边杂谭一一王基高当代婺城书画评论集》、长篇小说《火琵琶》(合作),主编《浙中百景》《金华作家文存》《婺州文丛》《八咏文丛》等各类书籍百余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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