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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地里的草

 宏琰飞的图书馆 2021-05-25

 刺脚芽

刺脚芽,学名小蓟,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沟边、路旁、渠畔,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草。幼苗能食用,春末夏初,开粉红带紫的花蕾,有凉血、止血散瘀、化痈的功效,也是一味中草药。

每年的开春,刺脚芽的根茎像憋足了劲儿,急匆匆地拱出了地面,两片打着卷儿的嫩嫩的叶芽,极力地向上挺着。一场春雨过后,叶芽舒展开来,放眼望去,已是葳葳蕤蕤的一大片了。

这当口,正是人们采食刺脚芽的时节。因为,再过些时日,刺脚芽齿状的叶片会变得肥厚,叶片的针芒会变得粗硬,不但不能食用,碰一下,就会“扎”住手。

听老一辈人讲,刺脚芽是人老几辈子“度春荒”难得的野菜。一来,它不像别的野菜,有微毒,吃过后肠胃不适,甚至出现浮肿;二来,遍地都是,易采得,到野地里随便转一圈儿就能剜上一大篮子。

刺脚芽最好的吃法儿当然是“馇漤豆”,抓一把黄豆在水里泡上一天一夜,“汎”了,用小晃磨一拐,和淘洗干净的刺脚芽一掺和,在锅里“馇”上半个时辰儿,一锅四溢着野菜清香气的“漤豆”就算成了,一大家人的一顿饭食就有了着落。

那年月,能填饱肚子,是人们最大的愿望。

我曾经吃过一回刺脚芽漤豆。大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吧,我四五岁光景,朦朦胧胧地记得跟着母亲去开一个什么群众会。会前,每个人先吃了一小碗刺脚芽漤豆。豆沫少,刺脚芽多,澄汤儿澄水儿的,刺脚芽还有点儿老,吃起来“扎”嘴,加上少油没盐,实在难以下咽。可以说,这是最难吃的一次漤豆。

现在,有人也吃刺脚芽漤豆,但和先前大不一样。今天人们吃这样的饭食,多是为了“换换肠子”,去去油腻,变变口味,说白了,为了养生。

面条棵

    人生的童年,欢乐总是无限的,即使是在那贫穷而饥饿的岁月。

初春的田野,是草的天地,孩子们的乐园。下午放学后,孩子们回到家里,放下书包,着篮子,拿着铲子,呼朋引伴,急急地向田野里奔去。

到了地里,孩子们四散开来,各自觅寻着麦垄中的野草、野菜----荠荠菜、猪食棵、米米蒿儿、小虫儿卧蛋、野菈菜、毛妮棵、面条棵、剪子股、灰灰菜。。。。。。眼到手到,鸡叨米一般,剜到篮里都是菜,不能吃的为草,喂猪喂羊;能吃的下锅为菜。不一会儿功夫,篮子就满了。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映红了孩子们的脸。当太阳没入地平线,暮霭四起的时候,孩子们也该上路回家了,草篮子或或背,一路说笑,忘掉了劳累,忘掉了饥饿。

调皮的孩子见外村的路上也行走着一群一般大的孩子,便扯开喉咙喊:

“涩葛拉秧(一种野草)缠斗盆,xx村的闺女出了门(嫁人)!”颇有挑衅的意思。

对方也不甘示弱,遂回敬道:

“藾豆棵(一种野草),缠麦穗,您庄的闺女是光棍儿!”

“荠荠菜,水里泡,xx庄儿的闺女没人要!”

“面条棵,米瓦罐儿,xx庄儿的闺女都'猴蒜儿(不安分)’!”

。。。。。。

你一来,我一往,十几个孩子一齐扯着嗓子喊叫着,看谁编的尖俏。

到了家里,急忙把篮子里的草倒在地上,一家人忙着挑拣荠荠菜、面条棵。原来锅里的水翻滚着,正等着这些菜下锅哩。

一半面条一半野菜,锅里漂浮着芝麻香油腌渍过的葱花儿,掺合着野菜的清香,便四下里漫溢开来。一家人你一碗,我一碗,满院都是“呼噜、呼噜”喝面条的的声音,喉咙里好像没了“对顶”(咽部)。

一个春上,家家户户的饭碗里,面条棵、荠荠菜几乎唱了主角。

好些年了,麦田里再也寻觅不到面条棵的踪影,不免生出些许的惆怅和遗憾。也难怪,麦田里,灭草剂打了一年又一年,咋会有面条棵和其他杂草的生存空间呢!

如此这般,农民是省去了不少劳作之苦,但也失去了很多口中的至味。有时痴痴地想,世上的事,大多如此,没有两全的事情。

近两年,听说网上有卖面条棵种子的,偶遇城市的菜市场里有卖这种菜的,叶片大而肥厚。出于新鲜,买回一把儿,下到面条锅里,吃起来远远不是先前的味道。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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