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窑是北方最重要的青瓷。北方烧青瓷不如南方,但耀州窑一直以烧青瓷著称。由于南北方文化的差异,两个地区生产对色彩的表达有所不同。同为青瓷系,北方人对青色的表达更为粗犷、直接,耀州窑这种浓绿虽不细腻,但散发出一种深沉的美。而作为南方青瓷的代表之一龙泉青瓷却显得内敛,比如含蓄的梅子青,翠色温润欲滴。 耀州窑的窑址是今天陕西省铜川市黄堡镇。铜川在446年(北魏太平真君7年)被置为铜官县。575年(北周建德4年)铜官县改为同官县,隶属宜州(广西中北部)。隋唐时期曾隶属雍州、京兆郡。从925年(五代后唐同光三年),宋金元明清均隶属耀州,耀州窑因此得名。 耀州窑创烧始于唐代,兴盛于宋代,终于明代,生产的瓷器基本都是以实用器为主,贴近民生,这也是民窑生产的特征,它必须靠生产实用的受民间欢迎而且需求量大的商品来生存。故耀州窑产量较大,存世量也比较多。它的颜色一般呈橄榄绿,这种颜色一直是它主流色调,因为北方人喜欢的东西都比较重,对这种深沉的颜色偏爱。 耀州窑瓷器釉色苍翠、深沉、透亮,如冰似玉,纹饰富丽多姿,构图严谨生动。其造型古朴典雅,产品光洁、明亮。一经窑变,气象万千,典雅飘逸。成品均带有豪放粗犷、乡土气息浓郁的传统艺术特点。它那种独特的绿色不温不火、不遮不躁,比元明清青花深沉,唐三彩恢弘的造型和浓烈的颜色,远比明清瓷更具吸引力。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写“耀州出青瓷,谓之越器,似以其类,余姚县之秘色也”意思是余姚县出的这个青瓷,与南方的秘色比较接近。他说得不太准确,但有一定道理,因为秘色瓷确实有些类似橄榄绿。耀州窑记载上是做过贡瓷的,但从未见实物,从未发现宫廷里有耀州窑进贡的器物。可是从耀州窑的质量上来判断,它作为进贡的瓷器是足够标准的。 耀州窑发现的比较晚,过去人民都不太重视,八十年代在山西铜川发现耀州窑址。我在九十年代念书的时候,有个同学家就在那里,寒假快临近过年的时候跟他去玩。记得很清楚,屋里没有暖气,就一个炉子还没有火,四面白墙一张床,两个人脚对脚两头倒睡在上面,别提多难受。当时那个屋子里就有好几筐残器、瓷片,也不知道干嘛用,如果粘粘能恢复很多,但当时没有那个意识,只觉得非常漂亮,特别是在灯光下一照,在那种冰冷的环境下,一个个真得像翡翠玛瑙一样。 当时同学的父亲看我喜欢,让我全带走,如果搁现在包飞机也不能给他留下,可那时候不行,仅仅为了喜欢不值得付出这么大成本,就从其中调了些好的用报纸裹好装包里,就这样还牺牲了不少衣服。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强烈的一次对耀州窑的感受,但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耀州窑,只是直观的觉得那种美非常震撼,这可能就是耀州窑历史上一直受到人们喜爱的原因。 现在我们知道耀州窑的装饰技法分成刻、划、剔、印。刻花使用竹、骨、铁制的平口或斜口刀状工具在已干或半干的瓷坯上刻出花纹,但当时看着瓷片上富有层次感的深刻花纹时,给我的第一感受是这怎么和刀削面的手法如此相似,就连痕迹都像刚刚把面条削出后留下的。历史上记载耀州窑是“刀刀见泥”,看过这段记载再看看耀州窑瓷器上的刀痕,入刀的角度都是斜的,一片片飞出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刻出来,那就就是一个厨子在拿块泥坯对着锅沸水做刀削面。 五代至北宋的耀州窑装饰手法以剔花见常。剔花可分为留第剔花和留花剔地两种,花纹凸起,露出胎色,有浅浮雕的效果。 还有一种装饰方法是印。用刻有花纹的印模印在半干的坯体上,待花纹呈现后汝窑烧制。模印装饰法的产生是为了提高产量,适应市场需求,这种印花的方式现在还在应用。 耀州窑的整个一个工艺过程,是五代、北宋、金、一直到元代,它是走一个衰落的趋势。五代的时候它是凸雕,整个花纹都是都是凸出来的;到了北宋时期它又开始阴刻,然后到了金元时期它又开始线刻,甚至是素器,工艺开始简化,刀削面改抻面最后方便面那么个路子。所以的传统工艺,包括制瓷,只要是民间的都是这么一个路子。那就是不断简化工艺,提高产量,甚至是实现小规模量产,除非是宫廷单独要求,可以不考虑成本。只要是面对市场,不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要考虑发展途径,工艺要简化,生产力要提高。明白了这点,就可以理解不仅仅是传统的中国制瓷工艺,还有其它相类似的传统工艺,都是这么一个思路,它要简化工艺,提高生产量。明白这个思路就明白历史上工艺变革的原则,这一点现代工匠很难体现在作品上,因为时代不同,工匠们感不同则身不受,即使再接近都会有差异,细心即可发现端倪。 耀州窑在装饰艺术和烧造技巧方面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但是在经历短短八百年的时间后,黄堡的炉火却再也没有燃起来。关于衰败的原因后世也是众说纷纭,最为信服的观点是认为耀州窑毁于战乱。黄堡镇是当地最早烧制瓷器的地方,耀州窑的中心窑址就是黄堡镇,黄堡镇拥有着属于它自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但是随着社会动荡,到了金、元之后,黄堡镇的耀州窑盛况不在。据《同官县志·工商志》中记载“同官黄堡镇瓷业,宋代早已驰名……惜自金、元兵乱之后,镇地陶场,均毁于火,遂而失传。”也就是说在战火的影响下,黄堡镇遭受了巨大的破坏,窑厂逐渐沦为断井颓垣。 但也有别的说法指出,在战乱之中的耀州窑工们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偏远的陈炉镇,而耀州窑的烧制手艺则在这里发扬光大。考古调查中发现的陈炉窑在烧造时间上与耀州窑有着连续关系,同时生产工艺如泥制拉胚等也和耀州窑相同。因此耀州窑并未在完全消失,而是在陈炉地区重新散发着活力。据文献记载:“住民八百余户,早布于半山间,为同官县的巨镇。镇民俱业陶,以农为副业。陶场南北三里,东西绵延五里,炉火杂陈,彻夜通明,有炉山不夜之称,为同官八景之一”在耀州窑转移至陈炉镇以后,非但没有衰败下去反而愈加繁荣。在工艺上比黄堡镇时期也有了更大的改进。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耀州窑最终还是衰败了下去,这一中国传统制瓷工艺中的珍品仿佛就要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耀州窑从器型上看,生产的器物多是以民间生活用品为主。主要有碗、盘、碟、杯、瓶、盆等诸多日常生活用品,而且主要釉色都是青色。耀州窑瓷碗的腹部特征就相当复杂,造型向多样化发展,主要有深腹、浅腹、曲腹、斜曲腹、斜直腹、斜腹、浅盘腹等。这些都是宋代瓷碗的共同特征,在宋代成为了所有窑场的一种造型风格。 还有它生产的饮食具、寝具、照明用具、妆具、供器等生活日用品,器型也非常丰富,有荷叶式、花瓣式、瓜棱式、六方式等,在宋代同期瓷窑中品类之多居上。如瓶,就有10种样式,瓶体或硕长秀丽,或丰满端庄,皆具优雅之风。上海博物馆收藏的耀州窑青釉刻花长瓶,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耀州窑青釉刻花盘口瓶最为典型。另有一种卷口、短颈、折肩,瓶身垂直细长,形似莱菔,俗称“萝卜瓶”,为耀州窑特有瓶式。 从釉质上看,耀州窑出产品种以青瓷为主,兼有酱釉、黑釉、窑变黑釉及白瓷。青瓷胎质细,色灰白,釉色以艾青为上,青中闪黄者居多。耀州青瓷釉的呈色,基本上与龙泉青瓷釉相同。 从做工上看,宋代瓷器普遍较为精致,从烧制瓷器的方法上,主要有覆烧、支烧、垫烧等,如汝窑主要采取的就是满釉支烧,在碗和盘的底部,我们可以看到芝麻痕似的支钉痕,通过支钉痕可以看到汝窑瓷器的香灰胎色。由于耀州窑的底部不上釉的特征,我们一目了然地知道,耀州窑瓷器的烧制是垫烧。 从纹饰上看,耀州窑瓷器纹样种类繁多,大致可分为主题纹样、辅助纹饰两大类。其中,主题纹样按内容分,又可分为植物、动物、人物等几大类,以植物类的各种花卉为最常见;辅助纹饰有花卉、缠枝朵花等等。北宋早期装饰以刻花为主,花纹大部分装饰于器物的外壁,花纹局部不加以任何修饰,说明处于初期的北宋耀州窑刻花很大程度上吸取了越窑装饰中的技法与题材。 北宋中期装饰以刻花为主的同时,也使用印花装饰。耀州窑刻花进在这一时期入了它的成熟阶段,刻花技术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无论装饰题材还是技法,均较早期有了明显的提高。耀州窑印花之所以在北宋中晚期取得了飞速的发展,是和中期刻花的高度发展与成熟分不开的。窑址中出土的大量宋代中晚期内范,花纹精美,一方面反映出印花的发展,同时也反映了刻花工艺的无比娴熟。 北宋晚期装饰以印花为特色,此期耀州窑印花工艺达到其顶峰,可用“巧如范金,精比琢玉”来形容其艺术水平。装饰题材在上一期的基础上此期进一步增多, 从款识上看,宋代耀州窑瓷器的款识非常有特色,即图案与文字相互结合,有明显的装饰意味。宋耀州窑印花飞凤纹碗,在纹饰间印有“正和”二字。同时,宋耀州窑也是吉语款,见到的有耀州窑印花碗。耀州窑青瓷款字的一大特点是文字藏于图案之中。耀州窑系出土的青瓷碗,碗心中有印吴、杨、张、周等阳文的,这是工匠或窑主的姓氏,还有的在碗底部印“张”字,字藏于荷叶、莲花之间,精巧别致]。因为耀州窑曾经烧制过皇家贡瓷,所以,有一部分的耀州青瓷印有龙纹和“龙”的款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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