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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巷里,仿佛能够邂逅一整个浮生。

 江昭和 2021-06-02

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我和你。



那是我很喜欢徜徉其间的一条小巷,无论是夕阳西下,还是夜幕降临。

稀稀拉拉的电线杆,低低矮矮的理发店、美容院、桑拿房还有百货超市,拼凑起来仿佛日本老电影里的诗意小镇。

和纸醉金迷,高楼林立的北京,十分不搭调。

但却是我常常散步其中的地方。

曾经和人谈天,说到情绪不佳的时候,会做什么事情来排遣。

有人说会去大吃一顿,尤其是从前垂涎但不舍得光顾的地方,比如日料店、火锅店......

有人说会找出一部诙谐幽默的喜剧片,没有大起大落,哪怕只是无厘头的烂片......

而我,喜欢一个人去散步。

不论刮风下雨、清晨日暮。

在走路的时候,慢慢厘清思绪、平复心情。

大多数时候,负面的情绪都能够借助这种形式获得纾解。

哪怕出门之前,和归来的时候一样混沌、躁动、不安,但是转念一想,就当做消食,也算一种释怀。

所以这条街,承载了我许多情绪的阴暗面,哪怕它自己无知觉。

至今看过的日本电影,难忘的是岩井俊二的《情书》 。

《情书》里最心水的一个镜头,是穿着咖啡色网格毛衣的博子骑着自行车那一个回眸。

许多时候,我们爱上一部电影,想念一座城市,或者迷恋一个人,都只是因为一些细节而已,并没有太多宏观而庄严的理由。

记得从前在一座座城市的一个个地方,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依稀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自然懂得不可能,却还是情不自禁回头看,结果人头攒动,于我无关,我也不悲不欢,只是莞尔一笑。

或许那一刻,是想念某个人,或许那一刻,是真的有人在想我,然后命运捉弄。

这世界轰轰烈烈,异彩纷呈,我偶尔蜻蜓点水触及,大多数时候在自己的轨道里浮浮沉沉,冷暖自知,如此甚好。

有时候,走在这条小巷,会痴想不知不觉,遇见三五年前的某个我——

哼着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看着枫叶一片一片随风飘落,在路旁的旧书摊且行且止,搜到一本外国小说如获至宝,笑容是清亮明朗的。

有时候,会想到那年夏天,老巷子的灯光暧昧而悠长,我们话说得极少,是刻意在留白,只剩了淡淡的晚风细细代替交代心事。

如今回想,其实那已是小说里的境界,当时只道是寻常。

昨夜直到凌晨两点,还在回想那一段故事。

用自认为轻盈诗意的语言,重拾那些光影蹁跹的青春往事,像是又活过一遍,像是每个人都在这样的叙述里,得到了柳暗花明。

这是写字的人的特权,能够借助这种仪式,来获得心的安宁,来成全不曾被满足的遗憾。

电影《赎罪》,表达的是同一种心境,或许更加沉重与深邃一些。

但每个人的历史,其实都有各自的深不可测与言不由衷

走出地铁站,走过这条小巷,去吃一碗馄饨,或者麻辣烫,吃饱喝足以后,迈着意满心足的步子,一步步往家里走去,即便清贫,也仿佛一种富足。

有时候,玻璃门外忽然下起漂泊大雨,又没有带雨伞,想等雨停,可是它一意孤行,下个没完没了,老是坐在那里,占着别人的位置,难免会有一点心虚,自然这是性格的问题,我相信,一定有人坐到半夜三更,也不会觉得任何不适。

将布包的口闭紧,就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地淋雨往前走,淋湿了一点点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可惜,全身打湿了,就无所顾忌了,就走得更加地轻松适意了。

看见两边的门廊下面,瑟瑟缩缩,望洋兴叹地站着许多人,自己也觉得堂皇而无须尴尬,反倒是他们,局促而畏首畏尾得紧。

自然,夏虫不可语冰。

回到家,脱下淋得湿透的衣服,洗一个热水澡,瞬间全身都舒畅。

烧一壶白开水,坐在床上,一边如酒般饮一边看小说,而酒伤身,白开水堪称温良恭俭让。

这样的生活,寡淡寂寥却也安然自得,恰似那一杯杯白开水一样。

偶尔电闪雷鸣,常常静夜里传来飞机穿越云层的轰鸣声,我心知某一刻你正在那有限的空间里失眠或者入睡。

我在纸上沙沙写下「晚安」二字。

有时候会想象,也是这条小巷,忽然间身边多了一个人。

我们从清晨走到黄昏,从日光烂漫走到华灯初上;

我们谈天说地,我们沉默叹息;

我们交换心事,我们互相忘记。

却也在心里感激,仿佛一生至此,共走过一段路,也算不虚此行。

来到北京,原因纷纭。

最手到擒来的,是因为那年冬天,来北京短暂逗留的第一站,是南锣鼓巷。

那样诗意蔚蓝的天空,那样静谧悠长的胡同,那样细水长流的红尘味道,静静地涤荡着我的心胸,让我如此安心情愿做一个淡忘世事,不求深入的路人。

在小巷里,遇见插花的老阿姨、穿白裙子的俏姑娘,遇见烤玉米的小摊贩、呼啦啦飞快跑过的小男孩儿,遇见一个漂泊流浪的街头歌手,遇见一家名字叫作「曾经」的小店。

在小巷里,仿佛能够邂逅一整个浮生。

包括很久之前读王安忆的小说《长恨歌》,让我深深沦陷着迷的,倒不是王琦瑶动荡坎坷、金粉银沙迷离晃眼的一生,而是女作家精雕细琢、不辞辛苦地描写的老上海弄堂的人间百味。

想来我对于这种幽长幽长,又寂寥的小巷是有情结的。

与戴望舒无关、与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无关、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境无关。

只是一个人,走着走着,就清瘦了、就朦胧了、就沧桑了、就老旧了、就隔世了的那种错觉,令人暗里着迷。

犹记得大学时候,准备教师资格考试,一堆人等在考场前,有的聊天叽叽喳喳,有的翻书哗哗啦啦,我坐在石板上读《情人》,逗一只“雄踞”在家门前的猫,实在被声音搅扰得厌倦,就走在附近的巷子里,任阳光慵懒地落在身上,听烟火人间的细碎声响如曼妙的叮铃吟唱......

有时候下班不急着回家,就独自一人坐十几站地铁,去东四的胡同里晃荡,邂逅不期而遇的风景,拍下几张照片,满足一心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的情怀......

有时候,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胡同深巷里的影成双,会感动得眼迷离,也会冷清得心窒息,原来是这样一个人,怎会是这样一个人......

在一切的兜兜转转之间,我们相聚又散去,像掌中风、雨中曲、天边月......

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这是剧作家廖一梅的话。

人活在这世上,许多事情其实都是不由己的,不过大多数的不由己,还是因为爱得不够深,这不是偏激,这是真理。

所谓了解,就是走过杨柳依依,月光清明,希望身边的人懂得,这一路蹉跎,不是自作多情。

所谓了解,就是适当的时候,那一段舒缓的沉默,那一只伸过来的,勇敢坚定的手。

所谓了解,就是不太完美的两个人,对彼此没有依赖与苛求,却有信任与慈悲。

如果一直在心里辗转反侧地思量同一个问题,那么答案其实昭然若揭,只是愿不愿意接纳与承受。

所谓了解,是你走得再远,也知道巷子口,总有那道身影忠诚地守候,你只需要返去的时候,为她带上一束花,或者为他。

很久以前有个人说,会在这里等我。

后来我一步步走远了,而没有谁停留在原地。

所有的告别,都是处心积虑,也是一场终究付诸实践的旅行。

人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从一而终。

就像这条小巷,经过这些日子,早已物是人非。

时代不允许它踟蹰不前,于是只好委曲求全地响应城市的节奏,变成换一种形式的“格子间”。

千篇一律,成为一种宿命般的存在。

这个时代的建筑,这个时代的爱情,也许讲的是同一件事情。

-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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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不过一句曲终人散。

人间哪得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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