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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蓟、雏菊、仙人掌,七月里,每一种爱都是花季

 江昭和 2021-06-02


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我和你。


七月,醒来的时候,看见朝鲜蓟开放了第二枝。

幽幽静静的紫色管状花,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美感。

记得把它买回家的那天,正值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又因为这场雨来得出其不意,所以到家的时候,浑身淋得湿透。

但当一切安置好,看着静静倚住花瓶的她,内心释然而沉醉。

在这之前,几乎不曾听说过她的芳名,更别提买回家欣赏。

素日里买的花,大多不脱玫瑰、蔷薇、向日葵、雏菊之属,颜色是各种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黄。

得来也轻易,往往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地铁站出口;价格也适当,15元,就可以捧回一束。

买的是那一分生活的仪式感,买的是那一分由花色赐予的生命的绚烂与明朗

买花的一刹那,捧着花回家的一路上,仿佛内心荡漾着一层光芒。

那是一种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心灵蕴藉。

说起来,几年前我还不太能够欣赏黄色的花,觉得泛滥媚俗,中意的是婉约脱俗的粉荷、洁白清丽的栀子花,还有如梦如幻的夜合欢。

爱的是那一种鹤立鸡群、爱的是那一种纤尘不染、爱的是那一种别具一格

花本身的美自不待言,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附加值”的加持。

这份附加值,来自人们在它们身上寄予的情怀——无论是出淤泥而不染、是不为无人而不芳,还是朝生暮死飘飘幽幽的宿命哀愁。

总而言之,骨子里就有一种孤高自许、有一种不能等闲待之的矜贵。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懿传》里的如懿偏爱绿梅、隐士常常以空谷幽兰自居,人们未必只是喜欢花本身,更爱背后那一种“君应怜我我怜卿的情投意合。

爱花,如爱人。

这一份爱,不能太轻易攀折,不能太平凡廉价。

但隔着这些年回望当时的自己,也未必真的多么深爱,不过是“好大喜功、挟以自持”罢了。

就像人家喜欢超级英雄电影,便敬而远之,标榜自己乐意听戏曲;

就像人家追捧村上春树,便心意冷淡,觉得厌世的太宰治才更令人黯然销魂;

就连对明星的喜恶也是如此,身边人都钟意肤白貌美大长腿、波涛汹涌黑长直,自己就要喜欢冷淡颓靡的葛丽泰·嘉宝、寻常人欣赏无能的周天娜……

一如古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那喀索斯与水仙花。

要的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厌世脸,要的就是那种自顾自美丽的清高与不俗。

大家喜闻乐见、趋之若鹜的,就是应该避而远之、不能苟同的。

不怕冷、不怕饿、不怕晒,就怕别人说,你怎么和大家一样?

就好像,和大家一样就是一种难以挽回的沦落。

年轻的心,被自我喂养得极度膨胀,渴望借助尘世间的事物来印证,到头来,这种喜恶里,六分主动,倒有四分是逼上梁山。

其实想想,彼时的这种行为,未尝不是幼稚轻狂与俗不可耐的。

只因为,俗有真俗,雅有真雅,关键是要发乎本心、出自天然。

如此才立得住脚,如此才掷地有声。

直到今天,不再刻意妆点自己的与众不同,不再贴着特立独行的标签招摇过市,不再觉得孤履危行就一定可歌可泣,融入芸芸众生就应该扼腕叹息。

可以欣赏雏菊的娇嫩可爱,也愿意为昙花的惊鸿一瞥而流连忘返;

可以穿着白衬衣雷厉风行,也可以穿着布衣闲庭信步;

可以拥有自己的独立灵魂,不人云亦云,却也能够在人群当中,自在自得行走;

可以安于在人海里,如一滴水般存在,却幽幽折射出属于自己的绚丽光彩。

我倒不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入世”,或者是“变得俗气”。

只是慢慢地,一个人变得通透,与舒展。

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了解所谓的“姿态”其实是不重要的。

也是在内心为自己松绑,与那个偏激虚荣的自己切磋,想让自己活得不那么拧巴,不那么憋闷,不要与这个坚硬的世界做一些无谓的较劲。

其实简单,才最深刻

喜欢葛丽泰·嘉宝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喜欢玛丽莲·梦露,也可以是一种光荣。

尽管人生而携带着各自的偏见,且永久不可能彻底消除,但有些偏见,其实是完全不必要的。

尤其是,渴望借助偏见来标榜自己高人一等,这是尤其盲目与愚蠢的行为。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这样一段旅程。

如果用书法来形容,就是“藏锋”,看似少了锐气,其实更加浑然;

如果用国画来形容,就是“留白”,看似变得平淡,其实多了内蕴;

如果用佛理来领悟,就是“还俗”,因为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慢慢“藏锋”、慢慢留白、慢慢“还俗”、慢慢沉淀、慢慢开阔、慢慢平和

这样的人生,蹉跎曲折,却未尝不是好的。

生活是千人千面的,世界是异彩纷呈的。

每一种存在,都有各自的意义与价值;每一种美好,其实都裹挟着自身的珍贵与难得。

我凝望着眼前的朝鲜蓟,又回头看了看床头那一束已经变成干花,但依然色彩绚烂的雏菊,心里坦荡而宽和。

下一次,或许就会为花店里某一种仙人掌类植物打动,谁说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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