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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勤丰​:无爱婚姻之痛

 新用户7391BFGL 2021-06-03


无爱婚姻之痛

张勤丰

  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是幸福和道德的;或者先结婚后恋爱,婚姻也可以逐步走向美满,毕竟朝夕相处中夫妻相濡以沫,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有一种婚姻,婚前缺少感情基础,婚后又不能相互欣赏,他们的婚姻肯定是不幸的。

  那么这种不幸的婚姻会给夫妻双方以及他们的孩子带来一种怎样的伤害呢? 2021年第2期《安徽文学》上何荣芳的中篇小说《给你一颗杏》,会让你入木三分地感受到一种无爱婚姻之痛。

  朱松键是河西湾村办中学的老师,出身于没落的书香门第,对读书的酷爱让他成为村中公认的有学问的才子,可不善交际加上微薄的民师收入让他迟迟未能结婚。没有上过学的邻村村姑侯兰珍偏偏看上了他,托媒婆去说合,心高气傲的朱松键一口拒绝了她。她不光相貌平平,还没有文化。也许在他心中,理想的姑娘应当从文学作品中款款走来,仪态端庄,贤淑漂亮。

  但朱母不答应了,她声色俱厉地数落儿子:“你个狗日的,你老子给你一个吃屎的命,好不容易遇到一块肉,你还挑肥拣瘦。村里同龄的小六子都要做老子了,你还是庙前的旗杆——光棍一条,知足吧。”

  无奈之中,朱松键只有向现实屈服,娶了侯兰珍。侯兰珍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她是个做田好手,家务活也干得麻利。随着两个女儿来到人间,贫困与劳碌剥夺了侯兰珍身上那一点点的美好,在朱松键眼中,她变得泼悍而不知羞耻,经常大声粗俗地骂孩子,在参加人家宴席时无所顾忌地放屁,与朱母的关系也因一些利益之争而变得形同水火。

  最让朱松键感到恼火的是她的目光短浅,缺乏起码的远见。朱松键想考师范进修好由民办教师转变为公办教师,那样就可以大幅度地增加家庭收入。可侯兰珍死活不愿意,她的心中这样寻思:丈天两年脱产进修,不拿工资,老老小小几张嘴就得等她去喂,她无法吃得消。要是考中了,丈夫成了公家人,肯定会嫌弃她没文化,说不定上学期间就会与别的女同学好上呢。于是她处心积虑地阻止朱时键看书,给他分派家里和田地里的活去做,把女儿们打得哇哇直哭,让丈夫既少时间又无心思去复习,最终果然如她所愿朱松键没有考取。而她的表哥侯康没有朱时键水平高,却最终考取师范,毕业后用新增、新补的工资加上积蓄盖了三间新房。乔迁之时亲戚前去恭贺,侯兰珍那时心中才暗暗后悔不已。

  两年后朱松键最终考取师范,成了吃公家饭的人。可侯兰珍为了拴往丈夫的心,在生了第三个女儿之后,自作主张去外面打工,瞒着全家人偷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当她象个功臣们凯旋而归时,没想到儿子的问世带给他们的是巨额罚款,雪上加霜的是当地教育局下文撤销了的朱松键公办教师资格,刚刚提上去的工资又掉到代课教师水平。朱松键心中的沮丧无以复加,他只能仰望长天,后悔当初娶了侯兰珍。

  纵使如此,朱松键也没有提出与她离婚,而是与她一起含辛茹苦拉扯四个未成年的孩子。辛劳之余,朱松键想通过写作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继续着他师范时期就开始的长篇小说《遗憾的青春岁月》的创作,投入而专注。

  一个星期天,朱松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忘了及时到田里与妻子栽油菜、浇油菜一事。怒火中烧的侯兰珍气冲冲地赶到家,趁他不在,在门前的杏树下划着火柴,点燃厚厚的书稿。那些凝结丈夫无数心血、写满文字的稿纸在火光中痛苦地痉挛着,嘶嘶地挣扎着,最后化为一团轻飘飘的黑灰,随风飘得很远。

  朱松键看到寄托他无限希望的手稿化为灰烬时,他的心碎了。他立刻搬到学校去住,坚决要与侯兰珍离婚。侯兰珍也觉得毁掉丈夫心爱之物,自己做得过分了,给丈夫赔不是,可她仍然无法赢得他的归来。最后,已是学校校长的侯康苦口婆心,说到侯兰珍平常带着四个孩子,忙里忙外,的确非常不易。动了恻隐之心的朱松键才算回到家里,可对妻子仍然是冷若冰霜,形同路人。

  朱松键四十二岁时,教育部门有了新的政策:所有民办教师以及有了一定年限的代课老师都可以转正,历经周折的朱松键终于成了公办教师,家庭生活有了一些起色。

  朱松键的师范同学成了市文联主办的期刊《桑梓故事》的主编,在他的鼓励与提携下,朱松键开始了民间故事的收集与编写工作,经他加工与整理的民间故事,不仅在这份刋物上发表了许多,在省内外知名报刊上也屡屡露面。不久,四十五岁的朱松键因为写作上的知名度被县一中抽调,来到离家四十多里地的县城当老师,和妻子侯兰珍拉开了空间距离。

  在县一中,朱松键遇到了沙丽叶老师,她漂亮,精致,言谈举止不俗。由于做公务员的丈夫的多疑、猜忌甚至家暴,她忍无可忍,毅然选择离婚,净户出身,长期租房住在学校附近。

  在与沙丽叶的相处中,他们彼此有那么多共同语言,非常欣赏对方,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感情迅速升温。可这时,侯兰珍找到了学校,苦苦哀求丈夫常回去看看她与孩子。可此时的朱时键对一副乡下粗俗女人模样的妻子是那么心存厌恶,也全然忘了对孩子们的责任,沉缅于自己恋爱中难以自拨。这次,他没有丝毫动摇,主动到法院起诉与妻子离婚。

  侯兰珍再次到学校,在办公室见到丈夫与沙丽文在一起谈论班级的事情,她不问青红皂白,一方面臭骂丈夫,一方面与沙丽文撕扯在一起,并且闹到校长室,要校长出面干预。校长见到骄横拔扈的侯兰珍,情感的天平也不禁偏向了朱松键。他俩差距太大,根本不适宜生活在一起,怎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侯兰珍又找到办理离婚的法官,向他大倒苦水,恳求他不要偏袒见异思迁、忘恩负义的丈夫。可朱松键心意已决,甚至放假了都不回家,与沙丽叶到风景胜地游览,两人沐浴着晚来的爱的春光,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在表哥侯康夫妇的授意下,侯兰珍要到法院状告朱松键与沙丽叶非法通奸。为了心爱的女人不再承受名誉上的毁损,也为了自己能更好地立足一中,朱松键放弃了离婚起诉,继续维持着与侯兰珍僵尸般的婚姻,直到退休后回乡下居住。当然,他的心中永远装着心爱的沙丽叶,他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侯兰珍。

  面对孩子,朱时键很自责。他的精力都花在顾影自怜与离婚较量中,对儿女没有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孩子们只念到初中或小学毕业,帮妈妈种田,成年了就匆匆出去打工,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生计,有的结婚了,婚姻也只是凑乎。

  岁月如梭,七十岁的朱松键看上去比八十岁还老,他背驼了,发白了,牙也脱落了,脸上皱纹累累,似乎在诉说着感情上的种种不如意。他生活中没有支点,靠那个没有爱情的婚姻维持着苍白无趣的人生,什么也不想,木然地一天天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正如革命导师恩格斯所说,“人类所有痛苦中,最高尚,最强烈和最个人的,乃是对爱情的痛苦。”这种痛苦,可以阻碍一个人事业的发展,可以使他或她失去追求真爱的机会,可以降低他们生活的品质,可以使身在婚姻困局中的人身心俱疲,憔悴不堪,甚至会使下一代背负心灵的伤痛,让下一代的人生也跟着黯然失色。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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