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晓猛(山东宁津)
锋锐的麦芒
扎破夏天的气囊
吹出一阵热风
带起一片金黄色的浪
夹杂着麦香和青草的芬芳
膨胀的麦粒
是饱餐后的阳光
孕育着生命的希望
麦浪,在田垄欢唱
葛亚夫(安徽亳州)
“芒种,是多么美的名字,稻子的背负是芒种,麦穗的承担是芒种……有时候感觉到那一丝丝落下的阳光,也是芒种。”这是林清玄的芒种,洋溢着诗意和墨香。
父亲的芒种不是这样,它是父亲蘸着汗渍挥就的,虽然字迹潦草,但麦粒个个滚圆饱满。
六月明亮,从父亲的脸色开始。当他用麦芒般的胡须扎我时,芒种就到了,麦子也可以开镰了。
成熟的麦子,娇羞地垂着头,锋利的麦芒,却拒人千里。这时,父亲像个躁动的少年,坐卧不宁,不时往麦田里跑。
父亲看麦子的眼神,就像看母亲。不过,就像母亲,麦子也有她的骄傲和矜持。要把麦子“娶”回家,还要按下性子,数着日子,乖乖地等到芒种这个黄道吉日。我很困惑,黄灿灿的麦子就在那,不跑不动不闹,为何非要等呢?
年岁渐长,我熟稔了农事,也慢慢理解了父亲。就如同一场爱情,或早或晚,都不是对的时间。太早,可能是过错;太晚,又可能错过。
对于父亲,芒种就是那个对的时间,他就是那个对的人。历书上说,“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父亲可没这么斯文,他拿着新月般的镰刀,一边刮身上的乌黑的汗渍,一边说:芒种芒种,忙着收,忙着种!
因着芒种,六月像株思考的麦子,有了麦棵的烟尘味、父亲的汗渍味,还有汗珠般源源不断的麦香。这些气息曾震撼过我,让我追随着父亲,在麦田里“纵横驰骋”。
只是,这里不是我的“主场”。我拿镰刀的姿势,没有拿笔顺畅,这让我在纤弱的麦子前,洋相百出。腰痛,腿酸,手心起泡,浑身被镰刀割得伤痕累累。可能恨铁不成钢吧?父亲叹口气,把我赶回家,静读圣贤书。
我的雄心壮志瞬间瓦解。以后每年六月,我只能以一个柔弱书生的姿态,远远站在父亲的背影里,感慨麦田,膜拜父亲。这些,父亲不会知道,就像我永远不知道,麦田里,父亲一个人的劳作会多孤单。
求学,工作,写作,我在自己的麦田里越走越远;芒种变成一扇门,一推开,就能看见父亲。
六月的明亮里,父亲在用汗珠搬运麦粒,用汗水栽培谷黍。偶尔,他会抬起头,落寞地看看身后。我知道,他是看我在不在,就像我伏案写作时,常常望向故乡的方向,咀嚼着父亲的模样,唇齿间满是寂寞。
六月,芒种;父亲,我。芒种是节气,也是轮回;是背负,也是承担。如今,我才明白,父亲的承担是我,我的背负是父亲。不管我走到哪,流淌在体内的血脉,都是通向父亲的路。
罗裳(西藏昌都)
南风携手阳光
在纤细的麦芒上
埋头锻打黄金
风吹麦浪,大地芬芳
一浪接一浪
涌入镰刀的怀抱
水面上,铮亮的犁铧
翻开涟漪的册页
栽插下一行行嫩绿的诗句
更高处,青梅在风中奔跑
穿过鸟语和花香
没日没夜地朝甜蜜赶路
而背负星光的孩子
提着萤火虫的灯盏
缓缓靠近荷花粉红的心事
我痴痴眺望这人间:
所有的美好,都荡漾在
六月的葳蕤里
张栋(山东临邑)
金黄麦子沐朝暾,
吾在丛中思感恩。
生息不停由此养,
芳香缕缕是灵根。
王晓阳(湖南耒阳)
杨梅红了 茉莉白了
麦子把太阳赐给的锋芒张扬起来
随风跳着感恩舞
铺开辽阔的金黄
春争日 夏争时
农谚绽放巨大的魔力
追赶着农人连轴转的步伐
颗粒归仓
青梅煮酒
坐在麦场上仰望星空
芒种如人生
人生如芒种
任凭麦香滋润心房
赵焕明(湖北黄石)
在金色的麦浪里
我们看到一个季节的起伏
一径铺向蓝天白云
芒种时节,无论是收还是种
有一种精神是向上的
像麦芒一样尖尖的细细的
指向高高天幕
有一种绝活也一定是以柔克刚的
像泥土细软,水田饱满
一些布局谋篇从趾缝间滑出
在芒种里
老牛的脚步是稳重的
犁铧的腰是学着父亲一样弯着的
砂镰的锯齿
更是被汗水擦洗得有锋芒的
芒种,就是在太阳底下
那些劳动者的身影折射的光芒
朱桂金(山东德州)
农家收种忙,汗水靓农庄。
阵阵南风起,田畴淡淡香。
陈平(河南信阳)
进入六月
麦穗相继成熟
轰隆隆的收割机
踩着鼓点
把它们请回家
喜悦的农人来不及庆祝
又匆匆奔赴田间
笑声中
天空被推得更远更蓝
芒种
我把以前的我收割
也种下了以后的我
(已载6月4日《德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