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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姊妹我的二姐 马雪枫 如果说大姐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时代陋俗的悲剧！那么，二姐，就是向这陋习发出挑战的第一人。 父亲在我们十里八乡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人耿直，却也头脑灵活。包产到户以后，由于家里人口众多，分到的土地又少，家里的一切，就交给勤劳的母亲操持，父亲开始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了。下西安贩运木材、走内蒙捣腾甘草……总能赚些钱，让我们在不愁吃穿的日子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后来，见多识广的父亲，被村民选举做了村支书，希望能以父亲的智慧带领全村一千多人致富。 父亲看中了漫山遍野的沙柳条；一番考察斟酌后，一个柳编厂成立了。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积极地投身于家门口的产业，这其中，就有我的二姐。 二姐中考落榜后，却是不甘于平庸，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一件件、漂亮精致的柳编工艺样品，让二姐产生了兴趣。尤其是父亲说，这东西都能卖到国外去，二姐更是喜不自禁，嚷嚷着一定要去学。 父亲从西安请来了柳编李师傅，组织工人就地取材，把柔软的、长长的枝条割下来后，反拿一双筷子，夹着沙柳条，嗤――一声响，柳条就脱了皮，露出白白的枝条，这就是工艺品的原材料。脱了皮的柳条晾干后便于保存。待编织时再喷点水，让柳条恢复韧性，然后就可以编织出或实用或观赏的各式花篮，最后经过特殊的熏制，一件件精美的、白生生的、各式各样的作品就问世了。 当时的柳编厂的厂房就在我们大队部的大院子里，院子里有小商店、有防疫站、还有各自然村队长组员开会学习的地方。我最爱去的是小商店，偶尔还可以偷溜进厂里去看二姐。 那一天，正好又去商店时，碰到了李师傅从外地带来的几个帮工师傅，听到有人嘀咕了几句，就见一后生师傅买了包吃的，硬要塞给我，我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个后生，本能而警惕地拒绝着。这时就听他们其中有人劝我：拿上吃吧，他将来是你二姐夫！我细一思量，撇下东西，撒丫子往家跑。 我要去告诉母亲！ 母亲呵斥我不让乱说，等二姐回来质问。二姐起初默不作声，但有我如此这般的描绘了一番，二姐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承认了。 李师傅带来的帮工师傅中，有一个定边后生，家里弟兄姊妹较多，加上他的家乡那边山大沟深，所以家境贫寒，日子过的艰难。农闲时，后生经常出门打工，后来遇见二姐就一见钟情，但羞于家中贫穷，纵使爱慕二姐，也不敢轻易开口提亲。 勤劳的母亲自然懂得贫困生活的磨难，就力劝二姐放弃。说穷乡僻壤的，二姐嫁过去就是吃苦受罪。何况，于当时来说，自由恋爱和离婚一样，都是会被众人所嗤笑的。但二姐说：他人品好，憨厚老实，又能吃苦耐劳，只要肯奋斗，日子总会好的。母亲看二姐态度坚决，只好告诉了父亲。 父亲在我们儿女心里，那是相当的威严，不苟言笑。即使从没呵斥过我们，但当着父亲的面，我们平日里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如果父亲午休，我们万不得已进屋时都是蹑手蹑脚的。 一旦父亲出面，二姐的事情必定泡汤！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无论父亲是苦口婆心地劝，威逼利诱地骂，都无济于事，不知二姐是中了什么魔，最后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般的表态，就算是火坑她也要跳！ 我问二姐：为什么要如此决绝？ 二姐说：堂姐就是例子，她不要步她们的后尘，她的生活要自己做主。 说起堂姐，父亲似乎无言以对了！ 堂姐比二姐大两岁，和二姐都在柳编厂，两人无话不谈，只不过堂姐结婚了，而且是由父亲做的媒，虽说做媒也是受人托请，但是在我们心里总觉得是个遗憾。 我有个姑姑嫁在本村，姑父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荒过来的，人勤劳、踏实、肯下苦，还有文化，是村里的会计。姑姑的儿子也很争气，生的一表人才还读了师范。毕业后在本村学校教书。堂姐虽没读过书，却也是生的秀丽、端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让人总也看不够。 姑姑也很喜欢堂姐，就擅自作主，让漂亮的堂姐做她的儿媳妇，双方老人都觉得郎才女貌是好事，就请父亲做媒，父亲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合适就一口答应了。 可婚姻呵！不是别人看着合适就真的合适了。而是当事人自己的感受才最真切，就如人们所说，婚姻如穿鞋，挟不挟脚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这些局外人，每天看到的是表兄按时到校上课，放学回家。堂姐也是本本分分，安份守己的做她的活计。 一晃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三年过去了！ 时光在平静中流逝！ 姑姑觉得不对劲，问儿子，儿子无话可说。问儿媳，儿媳默不吭声。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即不吵架拌嘴，也无互相指责，更不挑剔对方。这段在外人看起来十分美满的包办婚姻里，她们选择了沉默。 用沉默以示抗拒！ 用沉默代替呐喊！ 用沉默消除他们内心的不甘！ 用沉默来维护父母的颜面！ 用沉默让自己做了那个时代的牺牲品！ 威严的父亲还是没能阻止二姐，当二姐一袭红衣出嫁时！我在远处的旧院落里看到了父亲在角落里揩泪！ 我远远的、偷偷的、静静的、不知所措、异常心痛的注视着这个平日里高大、伟岸、顶天立地、仿佛无所不能的父亲。他的极力克制，让我突然间读懂了一个父亲对儿女无言的疼爱，那种本能护在自己羽翼下，却又无可奈何、对即将要远嫁的女儿的牵挂，让我这一生都没有顶撞过父亲一句。 而我的二姐，之所以敢于反抗，离不开堂姐的支持，因为，堂姐是包办婚姻的亲历人。 原来，貌似的幸福并非真的幸福！婚姻里的幸福与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 多年后，我和堂姐才有机会一起去看二姐，此时，这个饱受了冷眼和猜忌的堂姐，从坚守爱情的二姐身上看到了希望，终于和表哥劳燕分飞了。表哥在几年后，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女教师，堂姐也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两个人相继都有了各自的孩子。 二姐的家，房前屋后，干净整洁，门口几棵高大的槐树繁花飘香，院落里欢声笑语，公婆慈祥，儿女聪明伶俐。 我终于明白…… 只要相亲相爱，即使是过着拮据的日子，幸福也会盛满欢愉的屋子！ 我相信二姐，此生，即便尝尽人间烟火，内心也依然会梨花似雪！ 18.1.4于家和园 马雪枫，吴忠市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于《朔方》文学杂志，即各网络平台 《文艺众家》“心中有座城”征文 赛事进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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