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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楼记

 天街小宇 2021-06-04

      我们换楼了。

      朋友问我,这回买的哪?我说,还是我们这儿,东延。她说,啊?她的这一声“啊”,啊地跌宕起伏,跨了好几个音阶。我明白其中的意思。东延是乐亭拆迁安置楼,在乐亭众多小区眼里,仿佛刚刚投诚的边民,如若刚刚诏安的绿林,做不得真正城里人的。而且即便做,也没褪去城乡结合部的乡土本色。城内的商品楼与之相比自带一种优越感。居住在城内商品楼的人,提起东延,眼睛似乎也要乜斜起来,嘴里心里悄悄地嗤一声。就连我娘家村里的一家大嫂,说起自家女儿结亲,首要条件便是婚房不得在东延杨铁庄。杨铁庄好像也是拆迁安置?要不就是地域偏远,所以躺枪?躺枪就躺枪吧,我知道现在男多女少,人家这话说得也做得。且不论旁人,便是居住在东延的非拆迁户,有人问起,你们住哪?以我家男人为代表,必要急急补充,东延二期,不是三期,发展大道边上。这样的注解,颇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荒唐。就仿佛阿拉上海人看宁波人是乡下人,宁波人又笑话苏南是土包子。都什么跟什么呀?

恍然

     恍然记得与我们同住一小区的二哥七年前初初搬到东延时,确确实实提到过在小区里看到过一头小毛驴——白眼白嘴响鼻尥蹄的。我想象的是小毛驴的困惑,噗嗤笑了。六年后,我们也过来住,早晨听到不知谁家的大白鹅引吭高歌,我巴巴地跟老公说,诶,谁家养仙鹤了?你听听,这是不是鹤唳?老公赏我一记白眼。我确实属于随遇而安的性子,初来时不适应。娘家在新寨,以前住在小镇上,也时常来县城,过来过去的习惯在城西游荡。此方定居城东,确实有点忧伤。人流量少,公交车不顺畅。

话说

   俗话说,心安处即吾乡。时日久了,住的倒也惯了。因楼层下决心换楼时,本也是一心奔着城西的。毕竟御景东西E区。学区房闹市区,黄金般的地理环境。可是,我恐高,若高于6层以上,我担心离地太远,高处不胜寒。6层以下吧,全天候阳光还成奢望。再者,高楼层小区进出车好像也难。古人早就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些老前辈诚不欺我。好容易寻到一E区6楼不挡阳的,往楼下一望,一片光秃秃。进出车,要加一百个小心,恨不得让那钢铁大家伙能随人一般懂得吸纳,会吸气瘪肚闪转腾挪。

心安

即身安

   于是,我开始忧伤。还没割舍,就开始怀念东延的顺畅。舍不得那个小广场,舍不得让我蹿来蹿去的大石球,舍不得广场上那些花花草草,树树木木。春天要到了啊,春风一笑,花树可亲。往年的那些玉兰,海棠,蔷薇,丁香,海棠,迎春,桃树,李树,杏树、春梅……那么多好颜色,必要开得挨肩叠背撸袖喧拳,晃我神,动我心,惊我魂;往年的那些大榆树,必要结粉莹莹的榆钱,诱惑我跳脚;往年的那棵大桑葚树必要结了满树的果子,眼看着一颗颗的紫,一颗颗的黑……这些花啊草啊树啊多我不多,少我不少,我却少她们不得。你想啊,春天啊,天宽地柔,万物风流,我却困顿于楼群钢筋水泥,垂目抬眼看不到花花草草,我活得该多么干巴。就这么的留居城西?为了寻她们看她们,得穿越一座城?

    真真做了难。拧眉皱心,捧心攒眉,几番思量,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继续劳心费神……好在我懒人有懒福。无意中认识了一中介妹子,很热心的小姑娘,那天急急地打电话寻我,说觅到一处好楼源。就在我们小区,问我可否?我说当然可,遣了我家男人去看,中意,晚上我归家去看,也中意,定了。东延二期的电梯小高层,106平,三室两厅一卫,两卧朝阳,明厨明卫,通透不遮阳,地上储物间,价格适合,左邻右舍也正道,进出车停车极便利,一切刚刚好。至于位置,别人眼里的不好,却是我的好,离丈夫单位距离近,离购物超市也近,到处都有散步溜圈的地儿。虽挪窝却不动地儿

      其实,居住环境的好与不好,全凭自身感觉。住的久了住的惯了适应了便是好。比方说我住在东延说东延的好,她住健康的说健康的好。这个好是自己心中的价值。涵盖于市场经济之上,包含了更多情感因素。因时间不同,取向不同,角度不同,个中价值也不好界定。就像吃饭,四川无辣不欢,无锡无菜不甜,各有各的口味和倚重。适合了便是好的,习惯便是好的。心安即身安。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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