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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平/一针见血

 河南文学杂志 2021-06-04


让我们以阅读的方式相遇相知  

 一针见血

李冬平

      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说话总喜欢一针见血。可惜,有时候说话太直往往也是受伤最重。有道是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做人总在受伤多了,不得不锋芒内敛。然而有一件事却是适得其反,十之八九都很希望一针见血,甚至百分之百希望有的放矢一举成功。

      话说到这,兴许各位应该心里有数了吧,其实这就是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本不愿意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生病输液。

      照直说,生老病死人之皆然,但在灾难面前,谁不希望把痛苦减少到最小呢。就其白衣天使本人而言,谁不希望自己在给病患扎针输液之时一针见血呢?遇上血管难找的主,她们甚至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硬着头皮也要迎难而上。当然,因人而异,业务水平自然是各有千秋。为了克服病号的心理障碍,她们往往耐心劝说,认真操作,但求做到一针见血。

      我是一名乡医,由于自身局限,比如自身胆略学识,诊所医疗条件,科室人员配置等等......要想在医疗水平上寻求突破,简直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为了生存,大凡乡医无不剑走偏锋,有人开辟特色诊疗,有人得过且过,有人踏实做人稳步开展业务,到头来自然是蛇有蛇路蛙有蛙路,横行螃蟹自寻死路。

      记得初学医术那年,师傅先是让我躲在静室看了几个月的医学书籍,待我掌握了一定医理之后才让我参与临床揣摩,说白了就是实习,尔后才是手把手的教我扎针输液。

      初持针柄之时,难免心慌意乱耳热脸红。须知每个病患可都是活生生的个体,偶染微恙本已痛苦,奈何却又要人为的给他们平添苦疼呢。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针头哪能顺风顺水的扎进病人血管里去?几番试验几番失败,病人有了怨言,师傅皱起了眉头,我的心里越发慌乱,看着别人的脸色,直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师傅接过道具,在一片欢呼声中来了一次完美的表演。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微尘,做事须要心无旁骛,你越畏首畏尾,事儿越发难成。

      我记下了师傅的教诲,勤学苦练下,终于可以做到无论何种状况都能水到渠成一针见血。

      出了师门之后我自悬壶,不图济世但求谋生。期间确曾经历过不少投师学艺时打下的扎实基本功所带来的荣耀,思来至今满心欢娱。

      那年流感肆掠,医院人满为患,白衣天使几乎个个累到吐血。为了缓解就医压力,医院临时招聘了好些实习护士。一时间工作压力算是缓解,但是病患矛盾却显露无余。原因就是新来的实习护士业务不精,一个患儿头皮针轮番扎上数十分钟都无法成功,惹得病患家属大吵大闹,整个科室都不得安宁。其时正好我去医院开会,焦头烂额的护士长拉住了我,要我无论如何帮忙解决。即是同行,便也不怕班门弄斧。十几位病号都被我先易后难的一一扎上了针头,最后一位约摸五六岁上的小男孩却难住了我。小家伙许是营养丰富,肥头圆脸,粉嘟嘟的小手小脚委实无从下手,我犯难欲走。护士长凑近我俯耳低语道,这孩子委实白胖,我帮他扎了三次无一成功。回过头来努了努嘴,看着旁边站着的七八位白衣美女又说,她们每人都扎了不止一针,护士长说完一直摇头。我心想,这孩子的血管确实难找,她们这么多人都已经试过多次了,成型的血管肯定都已破坏,病人家属必然心里窝火,我要是还扎不上,保不齐就被人家一巴掌拍死,枉费了咱一世英名。看着全身多处清肿的小男孩,我推却道,不如改用肌注给药,何必一定要输液呢。护士长接口说道,哪是我们强要输液,为是那孩子拉肚子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目前严重脱水......我无语,病人家属走上前来对着我说,医生,您就帮帮我们吧,就算没有成功也不怪您,我们都看到了您的技术,如果您还不行,那就是我家孩子确实不行......话未说完,泪已先流。

      我已于心不忍。这时,躺在床上的孱弱的小男孩忽然拉住我的手说,叔叔,您救救我吧,我不哭,只是...只是不要扎坏了我的手...我还要回家弹钢琴的!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二话没说的埋头工作,我使尽了浑身解数,拿出了平生所学,还好,一针见血!

        李冬平,笔名微尘。2011年开始从事业余创作,著有中篇小说《当代农民工的春天》、长篇小说《别逼我出手》、《男人不哭》等,诗词数十首,散文数十篇,共计一百余万字。因为热爱文学,所以侍弄文字,愿借笔头披露世态炎凉,写尽人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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