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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岳||【散文】 瓦 松

 白水之湄 2021-06-07








            瓦  松
                         文/立岳
 
瓦松棵棵,蜂声嗡嗡。如繁星点点,影影重重。

瓦松,顾名思义,长在瓦屋上的植物,却只是形与色相似:低矮短小,顶端如尖锥,呈碧青、棕灰、墨绿、黝红等。又酷似塔状的松果,嶙峋而温润,乡民们爱称它为松塔拉儿。裹脚的老太太见了,笑着说它和她们青葱样的脚指甲有几分相似,便给它另起了个名儿:老婆脚指甲。它还有向天草、瓦花、石莲花等十余种雅号别称,而我更喜欢叫它“天王铁塔草”,似乎有托塔天王的三分势气,另兼有绛珠草的七分通灵之气,二者合一,便成了盈盈天地间的圣物。

在我的记忆当中,前排“戏子”四爷家的老瓦房上长满了齐乎乎的瓦松,儿时左脚烫伤,母亲还采过它,捣碎了直接糊在脚丫上,十分见效。瓦垄间那一行行一片片整齐的,掩映着灰棕色、浅红色或淡黄色宝塔状形叶片,甚为亮眼。那些瓦松,循规蹈矩地沿着仰瓦和扣瓦,自律般排成一排排,神气十足地嬉戏着风雨,蛰伏于烈烈骄阳,停顿,生长,再停顿,再生长,在秋初次第开出细碎的白色或浅红色的瓦松花来,影影绰绰,芬芳迷人。上了岁数的老人尊称“瓦松”为房神。在我看来,它就是农家的富贵之花,和富人办公桌前放置的富贵竹、发财树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因瓦松是老旧瓦屋顶上特有的产物,那儿才是它的真正归属之地。它给曾经贫瘠单调乏味的乡村,平添了一些勃勃生机,让人心生无限感动。

它也不是真的长在瓦屋上,而是将细瘦的根须扎在瓦缝当中,瓦缝中的泥土也是风儿偶尔捎来的,那是岁月的尘埃,有绿里透蓝的苔藓和它结伴而长。日积月累,它们便把瓦片撑得翘起来,恰恰又给雨水留下了可乘之机,雨水顺着裂缝滴答渗洇,润物无声;浸湿栈土,淋黑栈板,给一根根木椽子上,画满黄的白的烟熏火燎般的各色地图,最后再摧枯拉朽般烂掉,让人喟然。因此,每当春末或夏初,在雨季到来之前,细心的村民们便要支上犁地的齿耙,爬到屋顶一一把它们拔掉,却也不叫拔,拔这个词有点残忍,而叫摘,摘棉花的摘,摘桃子的摘,略略显示了村民的悲天悯物的柔情一面。

我细细地看那盛开的瓦松,在房顶瓦片的缝隙里顽强生存,不因环境的艰苦恶劣而抱怨;而自甘堕落,坦然面对生命中的磨难,乐观自信地盛开着,悄悄地绽放自己,“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谱写一曲生命的赞歌。一如国人甘于平凡、顽强抗争、生生不息、独立特行的人文精神。尽管它能开花吐叶,可入药,具备清热解毒、止血、利湿、消肿之效,但它“高不及尺,下才如寸”,“在人无用,在物无成”;“桐君(医师)莫赏,梓匠(木工)难甄”,所以,它并不受人待见。诗人郑谷曾作诗“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流露出对瓦松的不屑。而在远离城市的乡村,在那些低洼、矮旧的处所,瓦松仍以它一贯的姿态生长着。无论世界有怎样的变换,有怎样的风雨来袭,它安守、笃定、从容、淡泊。仿佛无数扎根乡野的邻人,认定了熟悉的脚下的土地,就好好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成为故乡的原风景。

凝视着饱经风霜的老屋顶上的瓦松花,似一位老人在这淡淡的秋色里独守光阴和岁月。我自然地想起陆游《题僧庵》中的句子:“人稀土花碧,屋老瓦松长。”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人去屋空,但瓦松花依然摇曳多姿。其花落后,主干也很快地枯萎老去,留下种子,静静躺在瓦缝、瓦沟里,耐心等待来年的春风、春雨、再生一世......

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生命的历程后,又重启魂灵的循环。这和乡邻们的所期望的“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又有什么两样呢?

只是,随着钢筋水泥的悄然兴起,如季风般一步步把瓦松逼进了偏远的犄角旮旯,将来,恐怕是没人能领略到瓦松别致的韵味了,或许有灵巧的园艺师会把它培植在花盆里,但是人工的造设,怎能和老房旧瓦上那古朴自然的意蕴相媲美呢?

人们唯有在一片惋惜中啧啧念叨:风是秋后爽,花是老来俏啊!





立岳:

      原名秦丽月,河南新野人,文风散淡,个性随和,爱书法,好行隶,喜游山水,聊寄情怀。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联系方式:1380377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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