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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侯俊华 （一） “All roads lead to Rome”（殊途同归）。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初中三年级开始学英语，我就很喜欢这句古罗马谚语。几十年过去了，它就像一盏哲思的慧灯，照亮着我前行的路，令我在前行的艰难突围中，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毕业后，我的工作地是山东省淄博市的一个辖区——我的第二故乡，而我的家乡是潍坊市临朐县，两地相隔不到七十公里。那时，有两条道路连接着我的家乡和我的第二个故乡。一条是最原始的山路，一条是后来新修建的平原路。我是目睹了原先的山路，由沙土路一天天铺设成柏油路的。 我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参加工作的。最初，按照国家“下基层实习锻炼一年以上”的要求，我被分配在基层一线车间当技术员。在当技术员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有两三次，经车间领导批准，车间的五十铃汽车拉着我回到过我小山沟的家乡。其余的回乡探亲，基本都是乘坐县长途汽车了。 长途汽车在半路要上下乘客，自然就选择人流较多、路途好走的平原路。我沿途在和司机师傅的闲聊中，看到的自然也是正在建设的农舍、农田等。这风景和我的家乡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区别。在这条路上行走，都是大道、国道，宽敞、平坦。 后来，我进入了机关，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占了公家的“便宜”，从散车队、小车班要个公差的车，就顺便回了老家，看望老家的娘、姐弟和众乡亲。 连接家乡和第二故乡两地的两条路，是在一个距离县城北侧大约七公里、叫作弥河镇的乡镇点分岔的。一条往北，再往西，穿过青州市中心，走北外环，这就是平原路，走了三角形的两边。另一条是从这里直接往西北斜插，是一条山路，走了三角形的一边。数学上的道路和现实的路标显示，完全吻合。从岔路算起，到达我的单位，山路51公里，平原路61公里。因为路况不同，所以，用时基本接近。 有一年的秋天，我从老家返回单位。来的时候，走的平原路，待到返程时，走到岔路口，前方提示：道路维修，减速慢行。好多车也在慢慢行进。师傅说：“走山路吧，我走过，也很好走。”“行，听您的。” 就这样，第一次在这个岔路口，选择了这条我从未走过的山路。 没想到，这一走，我就迷上了这条山路。 （二） 这一趟，适逢秋收季节。踏进山路，不多一会儿，就开始了山路的行进。这是一条正在铺设柏油的山路，有的路段已经铺设完毕；有的路段，仅仅铺设了一侧。 山路在秋色的攀爬中，有了次第的色彩，层进的绚烂。路的两旁，谷穗、玉米、大豆等各种待收的农作物在梯田里，清晰可见。田地里，秋收的村民们正在忙碌收获着。车子在渐渐爬高的山路上缓慢地行进，很快就到了一座山的半腰。山路也由蜿蜒变为了螺旋式的攀升。在层层的圈田边，各种果树清晰可见。核桃树、柿子树、山楂树、板栗树……村民们利用一切空间，种植了适合山地的果树。车子行走到几乎山顶的位置，我们把车停下来，欣赏着秋日里，巍巍群山、漫山遍野的浓浓秋色，领略着山谷里桃源般的风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沉醉在这绝色的深山之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原生态的时代。 车子开始了向下的盘旋。前方已经没有了柏油路，细小的石子铺成的一段山路，狭长而曲折。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下山的环路，继续前行…… 半山腰和山底下，几十户新旧不一的房屋，展示着这里更新的生活。一串串新鲜的玉米，沉甸甸地悬挂在笔直的木桩之上，昭示着金色灿烂、丰收美满的好年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狗，追撵着几只觅食的芦花公鸡，向四处逃窜，搅乱了空荡的村庄，搅动着我那颗浮躁飞扬的心。 停车来到山溪旁，我们双手捧起了源源而来的泉水，大口喝了起来：“啊！太甜了……”清凉、甘甜的山泉水瞬间沁入心脾，我们从头欢畅到了脚底。 不觉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错落的霞光。秋收的人们，推着收获的喜悦，零星地返回着自己的家园。远处，陆续升腾的一缕缕炊烟正从沟底、半山腰盘旋着向山梁飘去。螺旋、螺旋，升腾、升腾，没入了慢慢到来的夜色。 我们已经停留在了这桃源的世界里，忘却了前行的路，忘记了尘世的浮华和烦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令我不曾想到，日思夜想的桃源山乡，竟然在我们不经意的选择里，涌入了我们的怀抱。 一眼一世界，一景一洞天。自从发现了这条“新路”后，我几乎不再带车从平原的那条大路回家。钟情于此，我在不同的季节，从这里走过，领略着不同时节下，这条山路给我的景别，给我的美好。春天，绿油油的各种春苗，让整个山峦春意盎然；老少、男女不一的播种者，勤勉、默默地耕耘着层层的梯田——大山的希望；夏日穿过沟底村庄的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不绝入耳；一个个老式的躺椅上悠闲纳凉的村民，石凳上纳鞋底的小媳妇、老大娘，欢快地交流着生活的趣味儿。严冬，皑皑的白雪压满山树的枝丫，洁白的山庄，静谧，安详。 四季有迥异，各色美不同。这条盘山的回家之路，虽然蹒跚曲折，却给了我不一样的时空和迥然不同的时光，令我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我喜欢春天里沿着希望的攀登，更喜欢秋日里，硕果丰满的低头，就像山树上悬挂着、晶莹剔透的柿红，成就了深秋的厚凝，勾画了严冬的色彩，却无言无声，娇羞地低头。 生命给了我们盎然、昂扬，令我们蓬勃飞翔；生命也给予了我们虚怀的山谷，大海的包容。昂起头，我们挺进着希望；低下头，我们就种植了坚定。就像这螺旋的梯田，袅袅的山乡炊烟，攀援的山路，处处旖旎，点点不同。 风雨流年，曲径通幽。这条山路，通向了我的桃源，通向了我的心灵，像一汪甘泉的流水，日夜在我的心里欢歌前行。牵着我的心，牵着我的年轮，和雨露一起成长，和风雪一起飞扬，我在对家乡的思念里，抒写着心底的不老篇章。 …… （三） 后来，我到了北京工作，回乡的机会自然少了很多。十多年前，基本还是坐火车回家乡，没有便利条件。等到自己开车回家的时候，家乡已经铺修了高速公路。下了高速，二十多分分钟，就到了老家。再加上工作、时间等的限制，就再也没有走过这条盘山路。 虽然，将近二十年没有再走过这条七彩的盘山路，但，这条幽静、多彩、崎岖蜿蜒的山路，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它时刻给我鼓励，给我启迪，给我人生的思考，给我希望的支撑。 这里的风景，这里的山色，这里的质朴，这里的纯真和一草一木，都在不断地清新着我的灵魂，荡涤着我的思想，洗礼着我前进的方向。它虽然没有平原路的流畅、宽广，但却在曲折慢行里，给了我更多的回望，给了我更多的深思。停一停，慢一慢，也许，人生的风景将有新的不同，新的发现，新的远景。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满怀着不同希望的人，都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路。但是，只要是我们追逐阳光，追逐温暖，追逐奋斗的前方，我们就会从每一个不同的岔路口，汇聚到希望的大校场，比看赛马卷起的飞扬，欣赏汗水浸透的风光。你我，都将是人生路上希望的光点，希望的火把。同样，倘若我们趋利黑暗、邪恶肮脏，哪一条路，都会把我们送进地狱的殓房。 这是一条通向阳光和希望的盘山路，是一条曲折却又充满光明的路。我喜欢，我铭记，我追逐。它牢牢地镌刻在我人生的历程，融入生命的传承，攀登的意义。 大步向前，山高路远。我知道，前方还会有更多的岔路口。但我明晰，播种光明，心指向的路口，一定是一条鲜花铺设的大道坦途。 我一定再走一次这条神秘的盘山路，看几十年后山的巨变，水的巨变，看山河无恙，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再一次洗刷我饱受风雨、飘落尘埃的灵魂。 （四） “All roads lead to Rome”（殊途同归）。我喜欢的这句话，终将从我的起点，陪着我走到人生的终点。 “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21-1-21 18：58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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