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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诗人||姚永标:飞了集(组诗)

 诗人样本 2021-06-10

诗 歌 净 化 心 灵


  此处静谧


书一方清 

飞了集(组诗) 姚永标

苦哦鸟

一到春天就叫苦哦,苦哦

年年如此

哪个朝代都如此

新时代还如此

小心封你的号

鼓鼓掌

有人说你在叫归归阳

也有人说你叫的是米贵阳

在湘鄂川黔一带还有一种说法

说你是在叫女儿归娘

闹离婚呢

不对?那你到底在叫什么

想说什么就明说

免得让人瞎猜

我个人倒觉得

现在是什么年代

你肯定不会乱说

要说只会说

鼓鼓掌

鼓鼓掌

公鸡不是鸡

公鸡不是鸡

鸡是下蛋用的

不下蛋就是一盘菜

公鸡不下蛋

大多数公鸡很年轻就变成菜了

能存活下来的

全凭一副好嗓子

讨人喜欢

乌鸦为什么没死绝

乌鸦为什么没死绝呢

说明无论哪个朝代

都还是希望听到一点不同的声音的

极个别的时代除外

其实乌鸦究竟说了些什么

从来都没人知道

因为它一开口就谈问题

根本没人愿意听下去

如果听了

哪怕就几句

事情也不至于

闹成这样

老家的鸟

学弟写了一篇文章

说《诗经》里的某只鸟

就是他老家的鸟

起初我还以为有点滑稽

后来一想

他的思路是对的

这就好像在说一个平庸无奇的人

到了一定的地方才人模狗样

没到那之前

也是个老土

不过我想跟学弟说

写到《圣经》里又怎样

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就算到了皇宫

也不是什么好鸟

先进分子

我们平常说的鸟儿叫喳喳

实际上叫喳喳的是山雀子

它们是鸟中的大众

喜欢乱讲

讲了些什么我们一句也记不住

那些有名的鸟

一生就讲一句话

这句话是反复讲的

所以我们很熟

而且讲什么也早就规定好了

不需要现学

也不会犯错

它们是先进分子

鸟类里面的党员

不会乱说

我们如果要用

可以照抄不误

鹦鹉的声音

前年在一家民宿过年

主人家有只鹦鹉

见了人

如果高兴就说恭喜发财

不高兴就说不送

完了还坏笑

很明显是跟人学的

十分有趣

我在那里住了一星期

最后一晚上没人

听到了鹦鹉自己的声音

毫无特色

以至于今天不说起这件事

都想不起来

不飞

田里的鸟都不善飞

但生活得很好

尤其是富起来以后

现在强起来了

该轮到空中的鸟也飞不起来了

鸟的命运和国连在一起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飞

鸡飞不起来,也挺好

给什么吃什么

中国梦

燕子年年在我家的屋梁上做房子

但燕子不是殖民主义者

我曾亲眼看到我妈捣毁它们的建筑

因为它们把屎拉在我兄弟的头上

兄弟那时还不会走

奶奶是异见人士

一直说燕子吉祥

要欢迎燕子来

最好年年来,办个常住户口

可她不知道时世艰难

那时在生产队

劳动一天的工分值

还不到两毛钱

因为燕子喜欢说“借——”

所以母亲看到燕子就烦

八年前我在非洲

看到了东非大峡谷的燕子

朋友说燕子最早生活在那里

后来才来到中国

东非的燕子也是黑黝黝的

它们都有一个中国梦

不同

老鹰抓小鸡

是个古老的游戏

没上过幼儿园的孩子都会

老鹰为什么不抓小鹰呢

回答这个问题

上过一本的孩子也不一定会

其实不只是老鹰

动物一般都不会伤害同类

更不会置同类于死地

饿极了也不会

这一点与人不同

阿辉的爷爷在夹边沟

就吃过一个同号的尸

爆破音

斑鸠一辈子在叫姑姑

和姑姑亲

但斑鸠的姑姑是谁呢

没人问

五六十年代的发蒙课本里说的

“小斑鸠咕咕咕

我家来个好姑姑”

那个姑姑是个下乡搞运动的干部

几天就走了

肯定不是斑鸠要找的

现在过了几十年

姑姑该是姑奶奶了

也不知进去了没有

斑鸠为什么不叫妈呢

而且所有的鸟都不叫妈

专家告诉我说因为鸟没有嘴唇

发不出爆破音

当然也闭不了嘴

所以即使说出来不中听

也要这样说一生

2021年5月



姚永标,自由写作人。诗作收入《新中国50年诗选》等多种选本。后转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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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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