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早起》读记

杜甫五律《早起》读记

（小河西）

早起

春来常早起，幽事颇相关。帖石防隤岸，开林出远山。

一丘藏曲折，缓步有跻攀。童仆来城市，瓶中得酒还。

本诗可能作于上元元年（760）春。时杜甫刚到成都，暂居一古寺。在亲朋故友帮助下，杜甫正在距古寺不远的江边建草堂。此诗或写的是杜甫因建草堂而“早起”之事。

春来常早起，幽事颇相关。帖石防隤岸，开林出远山。

幽事：幽雅之景；幽雅之事。《秦州杂诗》（杜甫）：“稠叠多幽事，喧呼阅使星。”《襄阳闲居》（唐-皮日休）：“习隐悠悠世不知，林园幽事递相期。”《癸亥上巳即事》（宋-杨万里）：“晒书仍焙药，幽事也劳神。”

帖：同“贴”。粘。帖石：砌石。

隤（tuí）：本义崩颓；坠下。通“颓”。《礼记-檀弓上》：“泰山其颓乎?”《咏怀》（魏晋-阮籍）：“灼灼西隤日，余光照我衣。”《和陶戴主簿》（宋-苏轼）：“草去土自隤，井深墙愈隆。”

大意：今年春天常早起，与一件“幽雅之事”颇相关。这件幽雅之事指什么？江边砌石以防江岸坍塌，整修林木以赏远方山川。

一丘藏曲折，缓步有跻攀。童仆来城市，瓶中得酒还。

一丘：一座山丘。典“一丘一壑”。常指退隐在野或纵情山水。《世说新语-品藻》：“明帝问谢鲲：'君自谓何如庾亮?’答曰：'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上明员外启》（唐-王勃）：“一丘一壑，同阮籍于西山；一啸一歌，列嵇康于北面。”

跻（jī）攀：攀登。《缑山》(唐-宋之问)：“褰涉穷水府，跻攀倚霞壁。”《…游五松山》（唐-李白）：“我来五松下，置酒穷跻攀。”

童仆：家童和仆人。泛指仆人。《轻薄篇》（晋-张华）：“童仆余粱肉，婢妾蹈绫罗。”

大意：山丘中的路隐蔽弯曲，俺缓步满满登攀。仆人从市里回来，俺得到瓶酒而还。

杜甫并非常早起之人。但今春却常常早起。杜甫早起当然不是晨练，而是与“幽事”相关。这“幽事”是啥？次联回答：一是“帖石”。一是“开林”。贴石即在草堂附近的江边砌石头，以防止溃堤。开林即把草堂附近的树林重新整理。该砍的砍，该剪的剪。以露出“远山”。一是为安全一是为欣赏风光，也都属幽雅之事。为办好这事，杜甫早早起来去工地。路虽不远，但要经过“一丘”。（“一丘”暗用典。）杜甫在弯曲的小路上缓慢地攀爬。到了工地，杜甫没具体描述工地现场，而是说童仆从城里回来，带来了酒。杜甫得着酒高兴地“还”了。看来“得酒还”也是杜甫的“幽事”之一。诗中虽也写了幽隐生活的“曲折”和需要“跻攀”，但总体上洋溢着兴奋和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