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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四点多点，学校就放学了。学校门前的街上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 我住的酒店路对面就是一所小学，窗子正对着学校的校门和校墙围栏后大大的、铺着彩色跑道的操场。那会还听着他们闹哄哄的做操，没一会儿就放学了。 孩子们穿着红色的校服，像潮水一样涌出校门。等待已久的家长们纷纷迎上去，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而孩子们有的在追逐打闹，有的在互相谈论着十分有趣的话题，还有的在闷着头自顾自的走，并不急于寻找来接自己的家长们。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父亲领着女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肩上背着书包，左手拿着水壶，右手拉着女孩。 走到马路这边来，站在树下，打开水壶盖，把水壶嘴递到女孩的嘴边，女孩卜楞着头，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突然想起龙应台《目送》里的场景：“很多很多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 “铃声一响，顿时人影错杂，奔往不同方向，但是在那么多穿梭纷乱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我的孩子的背影——就好像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你仍能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 这是许多父母难忘的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情景。 我的母亲曾经送我上学时，也是这样的情形吧。当年送我当兵走时，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我无法想像。 我也只能从我几次送儿子上学的经历中，感受父母当年的心境了。 我忘记了当年儿子上学时的情景，第一天上学应该是他妈妈送的他。接送儿子上下学大多是她妈妈，我没有接过几次。等我第一次送他上学是四年前的事。那时他已经十八岁了。 那年的九月份我送他去北京学习。那个学校是个培训机构，租住在昌平区的一所民办大学校园内。教学环境和住宿条件很一般，我领着他看了黑乎乎的教室，就去安排住宿。 大学的校园很大，从上课的教室到宿舍能有将近一公里远。 定好宿舍床位就去买生活用品。床单、被褥、脸盆、水壶、洗漱用具等买了一大堆，大包小包地提上四楼。给他擦干净床板，铺好被褥，一切安排妥当。 这对于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第一次独自离家生活，要经受好多考验。他却是平常淡定的样子。我跟他说我要走了，他很平静，只嗯的应了一声。我下楼，他并没有送我。 我走出去几步，停下来又回头看看，看不到他的影子。 第二年的正月，我开车走了五个小时送他去学校，一路上我们两个人只说过两句话： 我问，冷不？他说，不冷。 我问，喝水不？他说，不喝。 始终我开我的车，他呢，始终戴着耳机听他的音乐。 下午快四点了时到了学校宿舍楼下，车刚停稳他就下去了，还没等我下车，他就已经从后备箱取出了皮箱，走到前面和我说：“爸你回去吧。”我非要送他上楼，他坚决不让。 他转过身拉着皮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在寒风中那个瘦高的背影越走越远，在楼房的拐角处一晃消失了。 下午惨淡的日光照着校园里稀稀拉拉的树枝，风呼呼地响，卷着一张纸片在空中乱飞，不断有学生从我旁边走过。 我的心里默默想着龙应台说的话：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份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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