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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东营微文化_ 2021-06-13

我的父亲

村里熟悉父亲和我的人都说,我的性格和父亲很相像。我自己也明白,父亲的正直、纯朴、勤劳,要比我强多了,我继承的只是他大部分缺点和一部分优点。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无数个夜里,我都会在梦中与他们相会,醒来时却是一场空,或许父母在的时候,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明白一切都晚了。
父亲出生于1949年农历二月,比共和国大了半年多,可以说是伴随着共和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建国初期经济发展的阵痛,以及改革开放的快速发展他都经历过。我的老家在胜利乡后彩村,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爷爷和奶奶带着年幼的大爷、父亲和姑姑来到黄河即将入海的地方,开始了一段艰苦的新生活。
爷爷一辈的老人们说,父亲小时候是非常聪明的,七岁开始上学,上完小学二年级后,因为成绩比较好,直接跳级到四年级。只可惜,到了四年级时,正赶上全国三年自然灾害,没有粮食,人们开始吃草根、树皮,好在我们那里地广人稀,田野里总能找到吃的东西,不至于饿死人。但饭都吃不饱了,自然学也不能上了。就这样,父亲满打满算只上了三年学。可就是这三年学,我却感觉父亲知道的知识特别多,小时候,总觉得父亲知识渊博,尤其是地理和历史知识,讲起来头头是道。后来,我上到中学时,知道的也比不上父亲。父亲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东西、听别人说过的话,他都能记很长时间。有人说我的记忆力就很好,我想可能是遗传了父亲吧。
父亲小的时候,爷爷在村里干书记,大爷干会计,很少从事农业生产活动。父亲从十几岁就开始干农活,他干活很认真,不惜力气,地里的农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父亲心灵手巧,还会一些木匠活,家里的大部分家俱都是他自己做的。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全国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每家每户都分到很多土地,父亲更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土地上。当时我哥、我、还有妹妹三个都相继都到了上学的年龄,虽然地里每年能打很多粮食,完全够全家人吃的,但或许是过去穷怕了,大都不舍得卖,家里的日常开支还是不够。父母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挣钱,养猪,养长毛兔等都试过,效果都不好,即使如此,父母还是没有让我们三个任何一个辍学。后来,我们家开始卖熟食,炸油条、卖包子,一做就是十几年。
刚开始做熟食买卖的时候,我还上小学,天还不亮,父母就起床开始忙活。和好面,准备好柴禾,家里有一头毛驴,装好车,拉着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的地方去赶集。路上有时会走几个小时,等到了集上,天刚蒙蒙亮,再卸车,支上大锅,开始一天的工作。有时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很晚了,还要到地里去忙活,整天都不能休息。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母亲一直在油锅前坐着炸油条,而且一坐就是大半天,父亲负责和面、烧火、卖油条,从未见他们叫过苦,说过累。父亲卖油条时间长了,拿起油条,用手一掂量随口就能说出重量,而且相差不多。我们家庭的开支,我们三人的学费,大都是从这个油锅里挣出来的。
对于农活或是该自己干的活,父亲无论干什么活都不会嫌麻烦,嫌累,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缺点,就是对于做饭、洗衣服这样的活很少干。先前这些都是母亲干的,但谁也想不到,母亲五十多岁就生病去世了。母亲去世对父亲的打击是很大的,当时我们兄妹三人都在县城工作,都想接他到县城来,可是他或许是不想和孩子一起住,或许是舍不下家里的几亩地,一直不愿意来。没办法,我们只能每到周末回家看他。每次我们回去,他总是高兴得像个孩子,不停地对我们说地里的庄稼怎么样,家里的院子里又种什么菜了,可我知道,他每顿饭都是对付,衣服很脏了也不知道洗。尽管我们每次回家都带很多吃的东西,帮他把衣服洗了,但还是不放心。或许是家里太冷清,过了几年,父亲终于同意来县城,住在我家。可能是平时干活习惯了,他住在我家里也是不习惯,于是我又找人给他找了个搞绿化的活,天天上班,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父亲身体一向很好,我记忆中他从未住过院,不过他从十几岁就抽烟,每天能抽两包多,我们说他也不听。终于有一天,他感觉到自己不舒服,我和哥哥带他去县医院、中心医院,后来到滨州医院去检查,他身体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就是肺上有个阴影。当时我和哥哥都有些慌,又不敢和他说。于是就和他说要到济南去查一下,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和父亲去了济南看病,是2011年农历三月,差一天是我的生日。
到了济南的医院,又是系统检查一遍。在等待结果的时候,父亲突然对我说,你们兄弟俩都是在济南上的大学,我想去你们上学的大学去看一看。于是,我带着父亲去了山师,看了我曾经住过的第五公寓,我们还去了大明湖和千佛山,父亲爬山时比我快,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
结果出来了,父亲是肺癌。我们没敢告诉父亲,只是说他的肺上长了个囊肿,需要动手术。手术完成后,在医院呆了十几天,一般是我和妹妹陪床。出院时,父亲突然说,他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于是妹妹就买了火车票,从济南到东营的火车,旅客很少,妹妹和乘务员说明情况,尽管我们买的是硬座,他们直接把父亲安排到软卧。后来,父亲逢人就说,坐火车真好,愿意坐着就坐着,愿意躺着就躺着……
回到家后,父亲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我们也一直没有和他说真正的病情。每次和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父亲总是安慰我们,你们不用担心我,动这么大的手术,肯定大伤元气,慢慢地会好起来的。
2012年农历二月,父亲再次因病情恶化住院。有一天晚上,我们感觉事情不好,就把大爷家里的大姐和三哥,还有姑姑家的表弟都叫来了。父亲当时很清醒,说起了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精神状态也很好。我们都觉得父亲应该没事,他们呆了会都回去了,只有我在陪床。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父亲说可能是床太硬了,他觉得背有些不舒服。我把父亲扶起来,坐在后面,让他靠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父亲突然没有动静了。我轻轻地叫了几声,父亲没有回声,我感觉事情不妙,赶紧叫医生,可还是晚了,父亲已经去世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远去,人生只剩归途。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十九年了,我的父亲也去世九年了。父母为了我们无怨无悔地付出一辈子,他们从来不求我们有多出息,只盼我们能健康快乐地生活。
农历二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父亲二月里来,又在二月里走,短短六十三个春秋,怎不教我心痛。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车新国,笔名:一叶知秋,山东省东营市人,东营市作家协会会员,垦利区作家协会会员,就职于东营市垦利职业中专,文学爱好者,利用业余时间写一些诗歌、散文,喜欢用文字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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