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7篇原创,本文约2208字,阅读需要5min 有个书生平时不信旁门左道,看到有人装神弄鬼就面斥之。有一天当面侮辱了一个会旁门左道的术士,古代的读书人身份高,术士属于下九流的行当,不敢当面跟书生作对,但面含愠怒而退。书生知道他晚上必来报复,就拿了一本《易经》放在桌上,自己点着灯坐在桌旁等。三更时分阴风大作,先来了个青面獠牙的鬼,从窗外探头进来吓唬书生,书生不为所动,鬼看吓不住书生,就从窗户跳进屋内,书生拿起《易经》扔向那个鬼,鬼顿时画作一个纸人飘落在地。书生把纸人捡起来夹到《易经》里当书签,继续等。过了一会又来了两个小鬼,嘴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唧唧哝哝的,所谓“鬼咕哝”是也,也面做凶恶之像吓唬书生,书生又拿《易经》砸过去,两小鬼应声而倒,变成两个纸人,书生又把纸人捡起来放到《易经》里当书签。一直到到五更天快亮的时候,有个老太婆哭着找过来,跟书生说:“孩子他爹和两个孩子晚上用灵魂出窍之术装鬼来吓您,但他们不知道您是有大德行的人,希望您能放了他们的魂魄,天一亮,就晚了。”老太婆说:“他们确实罪有应得,但家中男人死光的话,我一个老妪怎么生存呢?”书生动了恻隐之心,就把一个小纸人交给老太婆,老太婆也不敢再强要,哭哭啼啼的走了。天亮以后,书生到术士家一看,术士和大儿子都死了,只有小儿子活着。这个故事反映了自作孽不可活,读书人地位高等明清时代民间老百姓的朴素认知,无意中也把《易经》的辟邪作用渲染了一把。说明至少在清代,民间是有《易经》辟邪的说法的。 我小时候发高烧,烧到40度的时候,医院只能不停的打点滴,奶奶手足无措,不知道从哪里听人说《易经》能辟邪,于是给我枕头下塞了一本《易经》,后来慢慢的退烧以后,这本书又被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那个年代,这是封建毒草,不能让人看见的。 当然,《易经》能辟邪肯定是迷信之语。人们相信《易经》能辟邪,无非是对其包含的内容和智慧的博大与精深的敬畏之感。如果说大多数的典籍是“知识之书”,那么《易经》就是“智慧之书”。所以一生不写书的孔子不但读易读得“韦编三绝”,而且还亲自写了《说卦传》、《系辞传》、《彖》、《象》、《杂卦》、《文言》等,一共十卷,称为“十翼”。当然到了清代考据训诂之学流行的时候,又考据出来这“十翼”大部分不是孔子写的,我们也不能把孔夫子叫来对质,就当一个悬案吧。孔子在写完《十翼》之后,对《易经》做了个总结性陈述:“洁净精微”。南怀瑾老师在《易经杂说》里对“洁净精微”做过很好的解释:“洁净”是说《易经》包含了宗教的、哲学的含义,学了这门学问以后,人心理的思想、情绪的变动,是非常清洁而宁静的;“精微”则是科学的,所以学《易经》的人,要头脑非常冷静。南怀瑾老师的总结当然是非常的精妙。不过前文我说过“一千个观众的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于《易经》的理解都不一样,所以即便是先圣、先贤、先哲对《易经》的注解车载斗量,珠玉在前,但我也想讲一讲我这个“瓦石”的感悟,毕竟是闲说易经,因为闲得哪哪都疼,所以小子大胆,试以狗尾续貂,望先贤勿怪(笑)。 孔夫子在《系辞传》里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我认为正好从抽象和具体两个方向诠释了“洁净精微”的意思。 《易经》由包牺氏仰观天象,俯察地理创造出来的时候,只有卦象而没有爻辞,此时八卦即是天地,是万物,是众生,称为“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其虽周游六虚,但八卦本身没有变化,乾和坤不交,坎离不相射,八卦仅为表示万物之象而存在,有万物之象,而不具备万物变通之理,此为形而上者,是道。此时的八卦是洁净的,是圆融的,是一个球体也罢,是一个正方体也好。如果与后来的六十四卦相比,此时的八卦是个“0”。然后八卦开始变化,每一卦分别与其他卦相重,一共重复八次,形成六十四卦,具体是谁让八卦相重的,不知道,有说包牺氏,有说神农,有说夏禹,总之是上古先贤。六十四卦成,万物变通之理开始明显,再为每一爻配上爻辞,形成“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这个规则,这个框架截止目前没有能够改动一分一毫。六十四卦相重的过程,就是制器的过程。形而上者为抽象,抽象无法描述万事万物运动的具体过程,那么就要形而下,形成具体的器,来进行说明。一旦形成了具体的器,就把它加上四个轮子:“辞、变、象、占”,再加上十个翅膀:“十翼”,这门学问就如北冥之鲲扶摇而上九万里,为天下人所看到,所学习。从这个角度说,“洁净”是表易经之象,而“精微”是表易经之理。遍观《十翼》,孔夫子钻研易经的侧重点也在“象”与“理”,对“数”和“占”的解说相对较少,这是孔夫子之功也是孔夫子之失。功在于使后世儒者通理明象,得以探究宇宙之至理;失在于有象必有理,有理必有数,有数必可占,这是三位一体的,但因夫子没有提倡,加上后世君王有意的篡改推动,使后世儒者越来越偏,对研数习占不屑一顾,慢慢只在“理象”上下功夫,理论研究了一堆,但真正落地的能力就差了。虽然到北宋由邵康节先生的《皇极经世》补上了这一缺漏,但千年积习已难改矣。假使夫子将“数”、“占”再多阐述二三章,而不是只有一章,或许后世研易者不会只在“理象”里面打转。所以,孔夫子作《春秋》后说:“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我想加上一句:“知夫子者其惟《十翼》,罪夫子者其惟《十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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