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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目前的生活满意极了！工作不累，收入尚可。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看电视，作息极有规律。更可喜的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各类生活用品已极大丰富。记得小时候的冰棍只有一种，硬邦邦的，名副其实——像一根棍。而如今，随便一家批发冷饮门市部，各类雪糕的名字足足可以写满一面墙。虽说以前的冰棍只有三五分钱一根，但要从牙缝里省下钱来才能买；而现在买雪糕惟一需要考虑的只是胃的承受力。
生活确实越来越幸福。需要动脑的事越来越少，只要随着生活的惯性过日子就可以了。想听点带响的，到处都是便宜的音乐，收音机的音乐台泛滥成灾，互联网上更有无数的MP3。想看点带色的，各种电视节目正在挖空心思偷走你的眼球，网上冲浪更会让你呼吸急促。顺着各种媒体的指引，你还会知道麦当劳又出了新品种，某种蛋黄派又有新系列，某条街上又开了一家新餐馆，某著名作家又有新作品问世。有人说现代社会的最大特征是越来越女性化——不用动脑，又不断有新奇感。颇有几分道理。
这样幸福的生活谁会厌倦呢？有的。有人因为过于幸福而杀人了。安德列耶夫的小说《思想》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小说中有这样一段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最糟糕的是，阿历克赛看来已经才尽，幸福的生活使他失去了最后几颗牙齿，无法咬住和咀嚼生活。”才华是让人痛苦的东西。有了才华就要想着如何释放，努力寻找释放的最佳形式，有多少有才华的人为此而憔悴！而才尽的阿历克赛就可以“一身轻”了。没有了才华的压迫，生活容易幸福，但也容易平庸乏味。原来，生活还必须要用牙齿去咬住和咀嚼的。而现在所谓的“幸福生活”恰恰不给我们咬住和咀嚼的机会。看似生活每天都有新花样，但我们却没有仔细品味它的闲心，渐渐地，我们连回味生活的能力也失去了，就像没有牙齿的人只好每天吃流食。
我本来还想再写几个字的，但一想到这样会让我们的读者更没有牙齿，只好打住。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3年5月15日《检察日报》书里书外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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