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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州，位于安徽省西北部，是外科始祖华佗和一代枭雄曹操的故乡。这里是全国最大的中药材集散中心和价格形成地，是当之无愧的中国药都。 三月，正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唯美安徽。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我决定握手亳州，看一看那里的花戏楼。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让我有足够的时间与春天同步，看天女散花，赏田野繁华。田野里麦浪滚滚，碧波万顷。偶尔出现的桃树幼林，正身披粉霞，水红的花色晕开了浪漫，把春意尽情抛洒。路边的沟塘，水色湖绿，像是一块天然的美玉，浑润剔透；又像是一块刚下织机的绿色丝绸，恰好被多情的春风吹皱。 淮北平原，一马平川。如果有高大的物体出现在田野里，那可能是废弃的小厂遗留的烟囱；或是散布在田野里的信号塔和输电线路的铁架；或者是侵入农田的高层建筑群。 割据农田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坟茔，它们有的被整体涂抹上水泥，如同穿上了现代事物的铠甲。先人为后人无私地拓荒，打下一片耕地江山。长眠之后，却与后人争起了资源匮乏的地盘。 农民新建的楼房鳞次栉比在田间，和高速公路一起绵延，再绵延。与越来越多的楼房相比，树木显得形只影单。有时也能看到树顶有鸟窝，在不离不弃的与它们朝夕相伴。似乎要共同撑起一片生存的三尺九寸天。 进入亳州郊界，沿途可以看到许多新建的中药厂。还能看到公路两旁的行道树被砍伐掉一边，左右失衡，像是缺失了半个臂膀的人！ 依据常识，行道树对称在公路两旁，俨然两排忠诚的卫士，只要给予一片脚踏的土地，它们就会源源不断地涵养水分净化空气，提供养眼的绿色和沁人心脾的清凉，还不忘记固土防尘，保护着环境，让人类赖以生存。 可惜的是，目前只有正面衡量经济发展的GDP，也有反面警醒空气污染的PM2.5，就是没有积极调整厂区建设的绿树覆盖率制度。原本身材伟岸的行道树，因为厂房的兴建而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观赏类花木或者是没有生态价值的草坪。 为什么经济的发展不能与生态利益均衡？ 进入亳州市区，很快就到了闻名遐迩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花戏楼。它是一座演戏的舞台，始建于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是祭祀山西名人关羽的庙祠的辅衬建筑，因此主殿称为“大关帝庙”。 亳州自古以来就是中药材集散地。明清时期，山西、陕西两省的药商在亳州经营药材，他们出资兴建了花戏楼建筑群。作为秦晋药商的联络之地，所以又称为“山陕会馆”。 后经康熙、乾隆共三朝百余年的多次扩建，最终成就了这座雕刻精湛、彩绘艳丽、楼体遍布戏文的歌台。 就这样从无到有，花戏楼落户了亳州。 呈现在我面前的花戏楼景区是一字排开的建筑群。以花戏楼为中心，向西依次是张飞庙，华佗庙。向东依次是岳王庙、火神庙等等景点。 花戏楼有三绝：一是正门前树立的两根高达16米多的铁旗杆。它们铸造于清道光年间，至今完好保存。旗杆上悬挂的风铃尽管已经锈迹斑斑，仍在发出叮当的脆响，多情的为我摇醒一段沉睡的时光。二是花戏楼的山门，它是一座三层牌坊式建筑，上面镶嵌着立体水磨砖雕，玲珑剔透，雕刻的吉祥事物应有尽有。我情不自禁地去触摸那片海水姜芽，仿佛感受到了万世升平，看到了君临天下。 “三绝是花戏楼的木雕，妈，我们进去看看。”我旁边一位中年游客，用浓浓的亳州口音对她母亲说。 因为我要把足够的清静留给这位知恩反哺的亳州人，所以我先去参观花戏楼西、东的四处景点，然后再向你隆重推介这第三绝！ 张飞庙在花戏楼的西边。因为杀猪行业以张飞为鼻祖，所以清光绪九年，当地屠夫集资对他人的这座庙祠进行修葺。然后，作为杀猪行业的会所使用，后演变成张飞庙。 华佗庙又在张飞庙的西边，也就是花戏楼景区的西面围墙边上。说是庙，因为里面供奉的是一代神医华佗。其实，说是厢房更合适。因为它是那么小，那么被边缘化，连扇门都没有！在花戏楼景区，作为庙祠，只有它不是坐北面南，而是被安置在了厢房的侧位处。 华佗曾用“麻沸散”实施剖腹术，是世界医学史上最早的全身麻醉术实践者。他是名副其实的外科始祖。是自然科学界的一面旗帜。 从人们对亡故者庙祠的规格和选址的设定，可以看出两点端倪：一是自古以来，国人对待自然科学向来重视不够。一些人宁愿相信主观的求神拜佛，也不相信客观的自然科学。二是知识分子的软弱性由来已久，如沙涣散。杀猪行业的从业者权且知道众志成城。医学界至今还有医生被患者家属逼迫下跪的消息听闻！ 铁旗杆上的风铃摇来声声清脆，厢庙前的花树正在吐蕊。希望我们迎来一个更加尊重自然科学的春天。 岳王庙在花戏楼的东面。是亳州人为纪念精忠报国的爱国将领岳飞而于康熙年间修建的。三间大殿，坐北向南，高耸于台基之上。 在台基下面的露天里，跪着奸臣秦桧夫妇。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嫉贤妒能，为一己之私置国运民生于不顾，采用卑鄙的手段捏造罪名，陷害忠良。绞死岳飞于风波亭上。常年跪在这里遭受曝寒苦霜，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秦桧的“桧”字，本来是一种耐腐蚀，有芳香，冬夏常青的优质木材。自从奸臣秦桧用了这个字之后，为了避讳，这种树木就有了“刺柏”的别称。还有一种划清界限的做法，就是“桧”用于树名时读“跪”音；用于人名读“会”音，字典还特别点出秦桧其名。可见其臭名昭著！正所谓“人从宋后无名桧”。 秦桧谋害忠良能够得逞，当时肯定权倾朝野，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一失势，呼啦啦似大厦倾。连个树木都不敢用原名！这也是反面的世态炎凉的例子。 另外，我看到一个现象很有特点。就是在风化成粉白的秦桧夫妻石像的外表，有两个地方发出油腻的黑光，显现出了石料的本色。这两处地方分别是他们的脸庞和王氏的乳房。那是成千上万名游客对奸佞小人表达不满的产物。我想说的恰恰就是此种宣泄的方式。 如果用现代词汇来形容他们，他们是罪犯确定无疑。而且应该被剥夺生命，同时被剥夺政治权利。只是，死刑犯并没有被剥夺人格权利，不应当遭受人格侮辱，尤其是对待女人！千万只手去触摸王氏的乳房，这是中国特点的羞辱女人的方式。此种方式已经深入到了国人的骨髓里，延续到了现在。表现在对女人不满时，总会下意识的说她作风有问题，而且言辞灼灼，身临其境似的。 “这是奸臣秦桧，打他脸”。刚才的那对母女也参观到了这里，母亲对女儿说。 爱憎分明的亳州人！ 火神庙又在岳王庙的东面。此处的解说牌上说该建筑始建于清雍正三年。我在大殿西侧的墙体上，看到一块嵌入的古石碑，通过仔细辨认上面的落款，发现时间是“雍正十三年”。不知道这两个时间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大殿前檐的廊柱上有一份古楹联——“离宫居坎位，既济天成三宝胜；荧曜拱辰垣，咸和神赐八方宁”。这是花戏楼古建筑群里唯一保留下来的当年真迹。“离宫、坎位”都是风水迷信词语。“拱辰”出自《论语》，我在《淮南古镇：正阳关》一文中提到过这个词语。意在强调执政者要为政以德。百姓会像众星围拢在北斗身旁一样拥护你。 解放前，这里是亳州民间消防组织所在地。从这幅楹联可以看出民间组织对维护一方安宁所起的作用很大；也寄寓着对为官者的期望；还表达着对美好生活的愿望。铁旗杆上的铃声叮叮当当，百姓期盼为政以德的心声，直到今天还在持久回响。 参观完花戏楼西、东四处景点之后，我要兑现前言——隆重介绍花戏楼的第三绝：木雕彩绘。这需要你跟随我进入花戏楼建筑群的山门。进入山门，你看到的是一个四合院一样的院落。 北面的正殿坐北朝南，供奉着关羽。秦晋两地崇敬山西人关羽，所建会馆也被用来作为祭祀关帝的家庙。 东、西两侧是座楼，供观戏使用。 南面的是花戏楼，戏台正对着大关帝庙大殿。舞台前伸，呈“凸”字形。花戏楼的四方屋角像鸟翅一样上翘，屋面铺饰着琉璃瓦，流光溢彩。 大关帝庙，座楼，花戏楼等建筑是先后持续多年逐步完成的。 昂首观察花戏楼，你会折服于这座戏台如此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车马风物各种景色，应有尽有。雕刻工艺立体完善，手法多变，刀法不及之处，补之于彩绘，与立体的雕刻交相辉映。虽然历经风霜，仍然可见当年的奢华模样！ 花戏楼的彩绘都是“龙凤呈祥”“鹤舞朝阳”等吉祥寓意的传统图案。木雕的内容主要是三国戏文十八出。这也难怪，因为亳州是三国故地，曹操的家乡，理应尽地主之谊。再说，山陕药商崇敬的关羽是与曹操同时代的人。让那千年未解的恩怨，在这正对着关帝庙的花戏楼上继续上演，需要一种怎样的包容啊？ 海涵地负的亳州人！
在台前的擎天柱上，悬挂着两幅木质的对联：一曲阳春唤醒今古梦，两般面貌做尽忠奸情。何谓“忠奸”？时代不同，对他们的界定可能就不同。 关羽，自古以来都是忠义的化身，没有任何异议。 曹操，是一位美损参半有争议的人。我在篇首处却称他为一代枭雄。这表明了我对他的评价是偏向积极的。为何？因为他是文学大家，作品表现出昂扬向上的积极进取精神，文采斐然，令我佩服。武略更胜文韬一筹，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没有谋权篡位。他加快结束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悲惨社会现状。 秦桧，注定是遗臭万年的奸佞小人。不论是按照时代标准去判断他，还是放宽条件，用符合人类发展进程的标准去衡量他，他都是龌蹉的阴险佞臣。永世不得翻身。他只考虑一己之私，没有家国情怀，只逢迎谄媚，不敢诤言讽谏，凭空捏造，陷害忠良。他让后人感到“我到坟前亏姓秦”。
握手亳州，一段行程即将结束，回首歌台，似乎还有当年的暖响，轻轻地震落了一段融融的春光。真的不想乘坐出租车离开。真的想写下一篇文章再来。 我说师傅，我来你们亳州玩，想写一篇亳州的文章，写好后发给你，如果你觉得合适，请你发到朋友圈，可以吗？出租车师傅说没问题。我说这需要知道你的手机号码，然后我要加你微信。他说可以，153 8522 996X…… 古道热肠的亳州人！ 《握手亳州：花戏楼》 （作者 崔小红） 2016.3.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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