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情感并非人类所独有

　　【核心提示】人类并不是地球上唯一拥有微妙社会情感的生物。假设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情感，诸如嫉妒心和公平感是由人类在长期的自然演化中形成的，那么人类和我们生物学上的远亲——灵长类动物分享着相似社会情感的想法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人类并不是地球上唯一拥有微妙社会情感的生物。假设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情感，诸如嫉妒心和公平感是由人类在长期的自然演化中形成的，那么人类和我们生物学上的远亲——灵长类动物分享着相似社会情感的想法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当在公司年会上得到令人满意的年终奖时，可能人人都会喜出望外。然而，当获悉公司里的另外一个同事拿的奖金比你多时，你的快乐可能就会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知道这个同事平时干得比你少，你可能就会变得出离愤怒。人们往往认为动物没有如人类这般微妙的情感。一直以来，人们普遍认为道德情感（如同情心、公平感、正义感、嫉妒心、羞耻感和负罪感等）是人类所独有的。神经科学的研究也显示，人类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是与其高度发达的社会大脑密切相关的，而社会脑正是以上这些情感的生物学基础。

　　成年僧帽猴有嫉妒心

　　然而，莎拉·布罗斯南（Sarah F. Brosnan）和弗兰斯·德瓦尔（Frans B. M. de Waal）于2003年发表在《自然》（Nature）杂志上的文章却用实验的方法告诉我们：人类生物学上的远亲——灵长类动物也有着类似的情感，如嫉妒心。该实验用雌性的成年僧帽猴作为实验对象。实验员首先花费了两年时间教会这些猴子使用一种筹码（token）来换取食物。平时，它们会很开心地用手中的筹码换取食物（几片可口的黄瓜片）。但当它们可以观察到其他同类用其筹码换取食物时，它们的行为就发生了变化。对于猴子来说，葡萄是奢侈品（比起黄瓜来说，它们更爱吃葡萄）。如果一只猴子看到另外一只猴子用一个筹码换到了一颗葡萄，它就不愿意用自己的那个筹码去换黄瓜片了。而当它看到另外一只猴子没有使用任何筹码就得到了一颗葡萄时，它就会把手中的筹码扔向实验者来表示抗议，并且拒绝接受黄瓜片。该实验证明了猴子也与人类一样具有嫉妒心。

　　成年黑猩猩与年幼儿童一样都有公平感

　　今年，达比·普洛克特（Darby Proctor）及其实验团队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报》（PNAS）上的文章则用另外一个行为经济学实验——最后通牒博弈来验证灵长类动物是否跟人类一样存在着公平感。最后通牒实验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游戏：游戏双方分一笔总量固定的奖金，如100元。提议者先提出方案，响应者进行表决。如果响应者同意，那么就按提出的方案来分；否则两人将一无所获。该实验自沃纳·古思（Werner Güth）于1982年首次提出以来，已被大量的研究用来证明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着公平感。该结论在世界各地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不同的人种之间被重复地验证。不论是现代高度发达的西方文明社会中的人群，还是发展中社会如亚非拉各国的人群，甚至是原始部落或者游牧部落中的人们都普遍存在着公平感，并且人们提出的分配方案大体上接近1∶1平分。

　　实验设计不同致使所得结论不同

　　之前的一些实验证明灵长类动物中的黑猩猩不存在公平感，但普洛克特认为之前的设计存在着诸多缺陷。首先，之前的实验中，黑猩猩直接面对食物的分配。有实验证据证明，当动物面对食物诱惑时，它们会接受非常不公平的方案。其次，在之前的实验中，提议的黑猩猩分配食物，需要另外一只作为响应者的黑猩猩拉一下盘子才能各自得到自己那份食物。之前的实验设计是如果响应的黑猩猩30秒内不拉盘子，实验员就会把放有食物的盘子取走，那么双方都得不到食物。但是有可能作为响应者的黑猩猩根本就没有完全弄明白它是可以选择拒绝的。并且也有相关的实验显示，当成年人面对类似实验，如果需要等待１分钟来表示自己拒绝这个方案时，很多人会因为失去耐心而选择接受对方非常不公平的提议。人们在对如何拒绝方案非常明了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表现，何况是实验员无法用语言沟通的黑猩猩了。

　　普洛克特用精心修改过的最后通牒实验对6只成年黑猩猩及20名2—7岁的儿童进行了研究。该实验并不是直接分配食物，而是需要用筹码来换取食物，并且响应者的拒绝方法也十分简单。其实验具体设计为提议者在两种颜色的筹码中二选一，然后在响应者的帮助下得到奖品（黑猩猩的是食物，儿童是奖励粘纸）。一种颜色的筹码代表公平的分配（双方可以得到的奖品完全相同），另一种颜色的筹码则代表非常不公平的分配（绝大多数的奖品归提议者）。实验中，提议者需要将筹码交给响应者，由响应者来兑换奖品。因此，响应者可以非常容易地通过拒绝把筹码交给实验员来拒绝不公平的方案。实验结果显示，不论是黑猩猩还是儿童，其行为均与最后通牒实验中成年人的行为完全相同。在该实验中，儿童和黑猩猩都会选择将奖品平分。不过，当响应者没有权利拒绝分配方案时（独裁者实验，即响应者只能无条件接受分配），作为提议者的黑猩猩和儿童就会选择自己获得大部分的奖品。

　　以上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实验都证明了人类并不是地球上唯一拥有微妙社会情感的生物。这些研究也间接证明了人类的行为很可能是物种长期演化的结果。假设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情感，诸如嫉妒心和公平感是由人类在长期的自然演化中形成的，那么人类和我们生物学上的远亲——灵长类动物分享着相似社会情感的想法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事实上，达尔文早在140多年前就提出过这一思想。在《人类的由来》一书中，达尔文就已经论述过道德感、审美感甚至宗教感在其他生物中的萌芽和表现。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