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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拥豳风】一叶醉染子午岭

 关中物语 2021-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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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醉染子午岭

 子午岭的秋气最先是被一枚叶感知到的。

你瞧,在柔和阳光地照耀中,它含了娇羞。头顶的云层再不那么压抑,它可以伸展腰肢轻轻应风起舞。聒噪声少了,雀儿的吟唱声清晰又清脆。最应该感谢清风,它滤去了空气里的尘埃污垢,拂尽了阴翳,天蓝的雁儿都不敢大胆的扇翼,生怕惊扰了天的清梦,只轻轻的扇动羽翅,划过一道淡淡的墨痕。叶儿翘立枝头,迎来了第一缕清风,迎来了第一片浮云,迎来了金秋的第一滴泣珠。必竟经历两季,叶也是见过世面的,它以欢喜的姿态接纳秋的到来,把秋的金黄先接纳到叶尖落户,也向蓝天签到,好以干净的黄向澄澈的蓝换得一纸准入券,博一季节航班的座位,当然也做一个欣赏者,以闲云的姿态欣然装点秋,欣然于高空俯视秋的璀璨。

风更近了。

叶的族系靠得更近了。黄色慢慢洇染,爬上叶茎,缓缓向四下里浸润。不几天,叶面附带着柄全黄了。这种黄被欢喜的传染着,彼此摩肩接踵都亲近了许多。不几天,整个树都黄了,相邻的树也黄了,整整一条路都黄了。哪是怎样的黄啊!你瞧,那是一块金黄玻璃,是一方金黄的玉,是一条金黄的绸缎。不,那黄色的精灵!它蕴了生命的气息,蕴了生命的纯洁,蕴了生命的高贵,更有不需亵渎的威严。它又是接了地气的,充满了柔和,充满了亲切,充满了欢悦。一看到它,眼里不只是惊喜,心都是敞亮的,灵魂都被瞬间净化,犯罪的顶点儿念头都不会有。

风就在脚下。

归于土,是叶的宿命。况且,谁又会拒绝享受了高空的旷远之后再享受地府的厚重的待遇?第一枚叶归于土时,是轻盈的,它悠闲地扇着羽翅;是优雅的,它不疾不徐的舞动着裙摆;是淡然的,它回眸时目光如水,就在落地的那一刻,是一声欢喜地雀跃。然后,把整个身子都俯在大地的怀里,聆听地心的跳动,感受地府的安详。闭了眼,又是一场春秋大梦!

第一枚叶落,这是一声号令!

不几天,所有的姊妹又聚在一起。即使风偶尔作怪,吹散裙角,或吹乱散它们的队伍时,离队的也是那么悠闲。既然决定归去,又何惧别离?生于高天时,却不曾忘记回眸脚下,又何惧化为尘埃?铺就一地时,紧挨或零落里都是坦然,并无铺地的沉闷或侷促一隅压抑。当风掀起裙角时,又以蝴蝶状亲吻散在草丛中的野花,或以一个悠闲的姿态静赏。即是低于尘埃,依然故我。

风来到头顶,霜叶更红。

叶成了醉酒汉子的脸庞,变得嫣红,使秋的颜色更浓更深了。秋风一吹,它率性游走,把这赤色染上山了脊、山腰、山脚,苍翠、赭红、土黄,众色相间,山的肌肤竟被叶涂成了一幅斑斓的水彩画。每一道山梁就是一挺壮实的牛脊,一斑斑彩色是散落在牛背上的一撮撮杂毛。弓背里,它们把秋色驼向了遥远的天际。背与背的间隙里藏里一缕轻烟。轻移中,莽莽子午岭就是晨起时薄雾笼罩,漾着细浪的大海。斑斑点点的彩斑是阳光给予浪花的惊喜。一浪推着浪,起伏里,把秋的问候也带向了天际。

肆意的风不曾被惊艳,如今却停驻在了一颗野枣树的枝头。

这是一棵怎样的野枣树啊!

稀疏的叶子间,带刺的虬枝上竟生出了颗颗红宝石。每一颗含了最纯的红、最透的亮、最娇的脆,好似婴儿天真的瞳仁,以玲珑之心喜望这个玲珑的世界。那一刻,纯洁被这精灵诠释的淋漓尽致,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只需一眼,心就被洗礼,杂念被剔除,灵魂象盐湖一样透亮。风不忍肆意时,崖畔一树一树集了天地灵气的红枣在恣性生长。立于崖畔的它们,府视群山,纳了山的骨魂;昂首苍天,吮了天的神采。鸟过枝头,那一声脆鸣浸润了它旷世的悠远。世界就被生生浓缩在这枝头!

风在敛息,崖畔着着白色羽衣的芦苇踮脚凝望,枝头的叶把清晰的茎脉悄悄收缩,脚下的小草静静地等待一场雪……

秋里的子午岭似一位静穆的老人,在渐去的浮华里沉思,瞳孔里含了经年的平淡和睿智。


子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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