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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交替又一年

 闲坐品茶 2021-06-21

1

每一个夜晚,对于每一天总会有一个不同的感受;每一个岁尾,对于每一年总会有一个不同的嗟叹。2019年过完了,觉得一年更比一年短:花开花谢就是一年,燕来燕去就是一年;从温暖到严寒就是一年,从葱郁到荒芜就是一年……

四十四年,也许是一个人生命的二分之一,也许是一个人生命的三分之二。倏忽之间,多半生已经过完了。余生之中,凋零和荒凉会越来越多,岑寂和寥落会越来越浓,落寞和寒意会越来越重。荒凉之中,也许可以活得更真实;岑寂之中,也许可以活得更纯粹;落寞之中,也许可以活得更超脱。倘若能够如此,余生便是素净的,便是值得期许的。

2

每个人的青春都要经历苦累的冶炼,也要经受苦痛的锻造,唯有如此,才能用青春时代为一生奠基。

去年女儿高考失利,迫使她经历了高四的熬煎,今年夏天再次在高考中经受了砥砺,再次在填报志愿的过程中校验了自己。8月中旬,她拿到了商丘师院的录取通知书,我对她说:人生的通行证都是用汗水印制出来的,人生的轨道都是用苦痛打造出来的。

送女儿到商丘上学的那天是农历的八月十六,坐在车上,我告诉她,1994年我到老河口师范去上学,也是农历的八月十六,相隔二十五年,竟会出现这样的巧合。女儿说这样的巧合是传承,能够听到她这样说,我的心里有了些许宽慰。

从女儿上大学开始,她要独自面对困惑和挑战,要慢慢学会用伤口的血迹凝聚成一份坚强,从而实现一次次蜕变。对于我来讲,她会离我越来越远,她呆在我身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会把我的不舍和惦念越拉越长。

3

不惑之年,疑惑很多。

和我同龄的大部分同事都在集镇上安了家,或是在县城置办了房产,个别亲友甚至在南阳或郑州有了小窝,过上了“狡兔三窟”的生活。两年前,我把集镇上的两间房子卖掉了。今年四月份,我不顾亲友的劝阻,扒掉了老家的几间瓦房,耗尽半生的积蓄盖了几间房子。因为老家住着我那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子,我不愿让他们在低矮的房子里活得更低矮,在卑贱的屋子里过得更卑微。

在盖房子的大半年的时间里,虽然我也无意与他人争一个高下,更不愿与他人有任何纠缠,但村邻之中既有投机倒把者,也有挑拨离间者;既有隔岸观火者,也有趁火打劫者。郁闷之时,我一遍又一遍地怀想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父母在老家盖瓦房时,亲戚支援送来的那些温暖,邻里相帮带来的那些感动。夜深之时,我也不止一次地反思着:我在哪些地方做错了?邻里之间怎么会变得这样污浊?乡情怎么会霉变成这样了?思来想去,我为自己感到悲凉,为乡亲们感到可悲,为当下农村的现状感到可叹!

4

作为一棵草,必须把根扎进泥土里,即便那些泥土是贫瘠的,周围是荒凉的。倘若奢望着像蝴蝶一样去飞翔,就会在奢望中迷失。

6月13日,我写了一篇稿子《想把自己卖了》,像王婆卖瓜一样,厚着脸皮想把自己卖了,卖给一个事业单位,从事文字编辑、文案策划或网络平台管理方面的工作,让自己的工作和爱好同步。这篇稿子在我的微信公众号里发了出来,通过朋友们的转发,被几个领导看到了,向我传达了“购买”的意向。那些意向经过发酵,半年后成了泡影。

朋友们知道后,都笑了。一个说:人到中年不如狗!另一个说:男到中年不如癞皮狗!还有一个说:谁愿意买你?你在痴人说梦吧?

没把自己卖出去,反而成了笑柄,这让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一棵草,一棵长在荒坡上的狗尾巴草,春来吐一份绿意,是自己的本分;秋到披一身寒霜,是自己的劫数。

天命不可违,命数不可变。古今亦然,众生亦然,我又怎能从天命和命数中挣脱?

5

在农村学校任教已有二十二年了,让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对于我这个井底之蛙来说,2019年应该记取的还有一段萍踪。

因为我的第一学历需要到湖北省教育厅进行认证,故而10月24日和五位师范同窗一道去了一趟武汉。那晚,在南阳火车站,我们几个面对着自动购票机都是一脸茫然,向他人请教后,极为生疏地买了车票。清晨下车后,需要换乘地铁,我们几个仍然不知所措。学历认证完毕,若要当天赶回来,就必须乘坐武汉到襄阳的动车。买动车车票的时候,我们几个在车站内转了两三圈才找到售票大厅。

回想起这些情形,连我自己都想哑然失笑:明明是一群井底之蛙,为何要在都市里蹦跶?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井里待着吧!

6

2019年,我应该用笔墨记取的还有岁月里的那些明媚和明丽,正是那些明媚,才让我的日子有了暖意;正是那些明丽,才让我的生命里有了暖色。

也去年12月份,自费出版了我的第二本书《长满青苔的日子》,在笔墨中相识已有十年之久文友吴婧女士,耗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分为七十四个章节,读完了这本十万字左右的散文集,让一份友情的见证有了音色,有了韵味。

她把那些音频存放在“喜马拉雅”里,让我随时都可以把这份友情的见证翻拣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倾听,一次又一次地沉醉。

前不久,和古稀之年的孙宗惠先生闲坐之时,他说:“我画了四幅山水画,一位浙江的画商在我家里看到了,想以四千块钱买走,被我拒绝了。我老了,像这样尺幅的作品也许是我这辈子画的最后一个了,就作为你新居落成的贺礼吧!”

孙老先生的这些话,朴素而又朴实,让一层层感动的浪花在我的心怀里澎湃着。

岁末的寒夜里,重温这些明媚和明丽,让我一边感动一边慨叹:能和优雅的灵魂相逢,是平生之幸;能和素洁的灵魂为伴,是平生之福。

7

路边积满了落叶,农人把它们扫成一堆,燃起一堆野火,春天的生机、夏天的葱茏和秋天的萧瑟都化成了灰烬,岁月就是这样消失的。被撕掉的一页页日历,堆积在墙角的纸篓里,我把它们扔进火盆,春天的闲愁、夏天的烦闷和秋天的寂寥都化作了青烟,记忆就是这样飘散的。岁月,也许比一片落叶还轻,也许比一座大山还重;记忆,也许比一阵寒风还要刺骨,也许比一盏烛火还要温暖。

泡了一杯茶,点了一根烟,我在2019年的最后一个页码上写下了这么几句话:苦痛是猝不及防的,快慰也是不期而至的。岁月里的一切,都是对生命的锤炼;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对灵魂的重塑。无数遍的锤炼之后,生命才会显露出刚毅的色泽;无数次的重塑之后,灵魂才会展现出清奇的容貌。

作者影像:

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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