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家的老牛和小牛

我家的老牛和小牛

文/沙漠里的天

牛年已过去四分之一了，想写写关于牛的故事一直被搁浅，因为有太多的感情纠缠在一起，让我心不能平静。

我家有两头牛，老牛和小牛。老牛是85岁的婆婆，小牛是13岁的小儿子。

婆婆是三十年代生人，没上过学，有很多老人的缺点，爱唠叨，永远也有操不完的心。但她的优点大于缺点。

婆婆49岁守寡，靠几分薄田和一些包产栗树把一双儿女养大，把我娶进门时，姐姐已经出嫁了。虽然生活拮据，但是婆婆并没有像其它老人那样，结婚的物品都是让我自己选，做到让我满意。

结婚以后，我和婆婆也像其它家庭一样，我和她总有揪不断的爱恨情仇。

我刚结婚时，我是三班倒的工作，上夜班到家需要休息。婆婆会早早为我准备好饭，放在热气腾腾的锅里，等我吃。家庭不算太富裕，但是她让我顿顿吃新饭，冷饭她又舍不得扔，总是一个人吃。我睡觉时，她总会把炕烧得很暖和，然后把门关严，一个人扛起锄头或是镐头去田里，种下我们一家人吃的菜或是粮食。婆婆真的很辛苦，但是，她从不喊累，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但是婆婆不喜欢我乱花钱。那个时候年轻，好美。一到发工资，总会给自己添置一些喜欢的衣服，或是去理发店烫个卷发。婆婆看到之后，总是唠叨个不停:“钱是不容易赚来的，要学会攒钱，生活要节俭，今天能赚钱，不知啥时就会没有赚钱的机会。钱攒着以备急需！”她的唠叨让我心烦，我总会很不懂事地和她吵两句，这样，我和婆婆生活观念的不同，我们就会接二连三发生口角。

心中总是以为“婆婆不是妈！”所以心离婆婆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我的亲妈得了心脏病突然去世了，拍着妈妈的棺木，我痛哭流涕，我不知道没有了妈妈我该怎样活。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没有妈妈的事实，我哭得死去活来。婆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说:“傻孩子，不要哭，要坚强。每个人都有生有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活的时候珍惜了，这就够了！你这样哭下去，妈妈会走得不安心的！”我扑在婆婆的怀里，在那个散发着母爱的温暖怀抱里，我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婆婆那历尽沧桑的脸，是那样的刚毅坚强，在她的骨子里有我该学的东西。

妈妈走了，她好似带去了我所有的快乐。我不想吃饭，不想出门，晚上睡觉也会做噩梦。婆婆总是不离我左右，开导我，劝慰我，每次我做恶梦，都是婆婆拍醒我，然后倒一杯温水给我喝。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让我很快从失去母亲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生了小牛——我的小儿子，因为我要照顾脑瘫儿子，婆婆自告奋勇，承担了照顾小儿子的日常起居。从呱呱坠地到小牛上学，多少个白天黑夜，她为小牛喂奶，洗衣，加辅食，她亲力亲为，从不用我搭手。所以小牛和老牛一直很亲。直到现在，小牛从学校得了奖状，他只是让我看看，然后就去奶奶的屋子， 把奖状整齐地贴在墙上。老牛就盼着小牛有出息，每次看到小牛得奖状，都会乐得合不拢嘴。然后从她的柜子里拿出各种零食让小牛吃。

老牛今年85岁了，一直身体很好。还可以为我们种菜，收拾园子。这是我们一家人最高兴的事。就在最近，老牛好似感冒，浑身没劲，去医院输了几天液，化验血细胞还有些贫血。这让我们一家人惊慌失措。

小牛放学回家，眼睛哭得红红的。

我不放心地问:“儿子，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牛一下扑到我的怀里，两只小胳膊把我抱得紧紧地，泣不成声地说:“妈妈，我很害怕，我怕奶奶突然死去，我今天哭了一天！”

“天啊！你没上课吗？老师没看到你哭吗？老师没安慰你吗？”我惶恐地问。

“妈，我上课强忍住哭，但我不知道老师讲的什么！下课我忍不住哭，我自己爬上楼顶放声哭！妈，我不知道该怎样办……”

我把小牛紧紧搂在怀里，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我的眼中喷涌而出。万千种思绪交织成一个网在我的血液里起起伏伏。

婆婆中年守寡，含辛茹苦养大她的两个孩子，直到成家，又帮我养大孩子，其中的苦该是比海水还多，但从没听她抱怨过。她就那样像一头忠实的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无时无刻都在奉献，她从没有像其它老人那样享过一天清福，吃过一天闲饭，乱花过一分钱，在她的身上有很多闪光点值得我们学习。但是，那个年少的我，却不懂她对我们的爱，把她的话当成了反感的唠叨，心中真的有很多的对不起！

泪在我和小儿子的脸上滑落。我擦干眼泪，笑着对儿子说:“儿子，奶奶不会死，她会一直活着，因为她是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我们要做的，就是陪伴，努力学习，让奶奶以你为荣！”

小牛用眼睛望着我，眨眨眼睛，然后就狠狠地点了几下头:“妈妈，我懂了！”

经过一段时间地治疗，老牛又恢复了原来的活力。

每天晚上，小牛做完功课，都会陪老牛说一会儿话，有时还躺在她的被里睡着了。看到小牛用两只小胳膊盘着老牛脖子睡在一起的样子，我们默默祷告:“老天，请您多给婆婆一些寿命，让她活过百年，让我们有回报她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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