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之际,天下多故,政治严酷,名士多有生命之忧。生命倏忽如逝水的忧虑迫切地摆在人们的面前。面对人生短暂之忧,吃药求仙或疯狂享乐,这几乎已成了当时士大夫的两种基本态度。 《咏怀》 【魏晋】阮籍 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 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 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 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 捐身弃中野,乌鸢作患害。 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 诗人欲建功立名、兼济天下,认为只有功名和事业才能摆脱人生荣枯,只有忠义气节才能令名于千古,从根本上超越生命短暂。 刻画“雄杰士”形象的夸张中明显带有象征意味,大胆奇特而又不失之险怪。与壮阔的空间描写在气氛上十分谐和,更增强了涵浑六合的壮浪气象,借以表现自已超越生命短暂的积极人生主张——“功名从此大”。 用《庄子·列御寇》篇中的故事:庄子将死,他的学生要厚葬他,庄子却主张不要棺椁的天葬,学生们说,天葬会被乌鸢食尸,庄子却说:“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 庄子的回答本是很旷达的了,但用此典却是表达诗人自己的人生态度——人生无论是生(“荣”)还是死(“枯”)都不足倚凭,到头来谁还不是为乌鸢蝼蚁所食呢。仅从此看,似乎诗人与庄周子对人生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庄子之荣枯不足赖就是齐生死,即视生死是同一的,没有什么区别;阮籍虽从庄子的故事中也看出“荣枯何足赖”,承认庄子的命题,却并不如庄子那样以生死为同一的虚无。 所以,最后诗人用“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二句点明主题,收束全篇。实际上是说“庄周子”的人生主张不如“雄杰士”的人生态度。要超越生死之界线,雄杰之士便是以其“功名”,延续了自己的存在,建立永恒的功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