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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绍友│思念母亲

 荆楚文史哲 2021-06-24

母亲悄悄地去天堂己有十二天了。当有人提及此事,我心中总是酸楚无比,热泪总止不住在眼眶打转。不知是恨还是悔!

我好恨哦!母亲,您为何欠下那么多的债呢?五个子女,没有一个不是来向您讨债的。

老大的媳妇开口就抱怨老大没读到书。您暗地里嘀咕:老大十二岁就跟他爹做泥水匠,风吹日晒,苦呀!您暗地里总想着拿什么来补偿老大。而您自己起早喂猪养鸡(因老爹必须起早贪黑到人家上工。)天光还要出工,挣工分。照顾一家老小生活,晚上偷着学会织虾网来卖,好换些零用。就这样,还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批斗后,彻底割掉。您常常熬到半夜,为儿女们缝衣做鞋到三更。

二媳妇抱怨不为她带孩子。您何尝不想呢?看着自己可爱的孙子只能是放在心里。因分田到户的庄稼没人种呀,而且上交之重难以承担。您不去种地,谁种?不种,您的生活无着落不说,光要上交给公家的钱就没法交待。只能犁耙水车一齐上,女人充当劳力使。您的苦,谁念过?

我本与您只有母子之缘,本不该来讨您的债。在您重病之时,我乘虚而入。医生诊断是血瘤,要用破血之法而去之。偏偏我倔强,带着倦怠之躯来到世上。

二岁之时,扶不能站立,放下一瘫。您悉心喂养,隔三岔五背着我不停往李和林医生那跑,花上五分钱挂号,能安生一段时间。记得一天晚上,我腿烂了痛的喊了一晚上,您明明已背不动我了,天光硬是抱着我,喘着粗气,满头汗珠地跑上三里地,把我送到医生那里。回头,我扶着您的手,拐着,怎么也不要您抱了。

我小时抱怨,总穿老大的旧衣服。您不声不响地在深夜把旧衣皮反过面来,巧妙地把一件新棉袄摆在我面前。我高兴的只能喊:娘,您哪里偷来的。没吃的日子,您总是把红苕变着花样:如苕粉、苕果、苕菜粑、苕糊、苕片给我们换口。偶尔做回蛋卷(记忆中,娘最拿手的好菜。用蛋皮包裹野菜豆腐五花肉作的馅,上笼蒸熟,香气四溢,入口如甘饴。)我们都狼吞虎咽地抢着吃,娘高兴地笑着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为了使我读书别太苦,尽量把有限的油多滴点我的腐乳瓶或辣椒豆鼓瓶中。儿子一次失败的婚姻又向您多讨了一头肥猪和几年的积蓄。工作后,只要遇到不顺的烦心事,回家陪娘聊会儿,心里就痛快多了。娘总是说:儿呀!有啥不顺心的事就回家跟娘说说,娘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今娘不在了,以后的烦心事叫我与谁说去啊。

三媳妇叹息家里太穷,为能帮她丈夫想办法还清生意上的亏本。讨债的人过年到家来未看见三儿子,扬言要把他们的两个孩子杀了。可怜的娘啊,吓得打哆嗦,向讨债的人下跪,求情不要为难孩子,把过年的钱都给了他们。以后有钱,一定把钱还上。娘在惊恐中度日。既要照顾两孩子,又要下地干活。盼着三儿早日摆脱困境。三儿不负娘亲所望,终于在广州翻身,发达后,全家移居广州。可娘亲总是念叨着远方的儿孙。

女婿们抱怨媳妇娘家陪嫁不丰。家里有困难了,找娘亲。劳动忙了,小孩没人照应,找娘亲。可娘的心里头,哪个能放的下呢?

媳妇不尊重娘亲,儿子心里自然有火。娘总是规劝儿子:娘前途的路只多远,只要你们和和气气过日子就好,脾气放好点。

娘亲特会种菜。门前屋后总是挂满了扁豆,丝瓜,豇豆和青莱辣椒南瓜。引得路人和邻居们羡慕。只要人开口或提及,娘亲总会慷慨给与对方。村里的人没少吃我娘种的菜。有时要我多带些分给我在街上的左邻右舍。娘亲好施舍。走的时候,满村的乡邻都来送她一程

也许是老实克制自己。娘亲的胆囊结石终于发作,痛的她死去活来。送到县医院,医生怕娘亲年纪大了,规劝放弃手术。儿心不忍,力谏动手术,总不能看着娘亲活活痛死。手术中有惊无险。在康复的日子里,身上的装胆汁的袋子还在挂着,您便顽强地在门前菜地里种菜,(儿子不孝,未能给您提供好的护理和生活安排)。渐渐地,您的气色强了起来,也到村里与老人们聊聊天打打牌。这是儿看到娘亲最平淡最幸福的日子。转眼四年过去了,病魔再次侵袭娘亲,胆管结石触目惊心。手术做不得,幸好孙儿媳得一良方,挽救了娘亲。期间,儿们商量请一人照顾娘亲。娘亲怕儿用钱,硬是推托拒绝。娘啊,我们就不能还您的债吗?是要留终生的愧疚在儿的心里吗?

其实娘亲是盼着儿回去陪她说说话的,“忙”字成了儿的口头禅。直到娘亲悄悄地走了,儿的愧疚才在心里掀起波澜。古语:子欲养而亲不待。彻底地刺痛了儿的心呀!

娘啊!天堂里没有病魔吧、没有债务吧、没有抱怨吧?愿来生您是债主,再作我们娘亲,好吗?儿们好把债务还上。娘啊!

您的音容每晚总在儿的脑海萦绕,儿不能眯,只能起来将对您的思念写成文学,永远藏在儿心底!

2019.6.27,午夜

【作者简介】

      鲁绍友,黄梅人生于1963年,牙科医生;喜欢用文字记录心路历程,曾有散文、小说、诗歌和古体诗发表诸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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