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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藩 通渭县碧玉关古镇文化浓厚，是汉丝绸之路陇西段中线咽喉要道，也是明、清通渭至秦安驿道的重要关防。东西峡谷天险，南北高山夹峙，碧玉关雄踞其间，犹“丸泥封关”之势。区域内大小河沟水质优良，古代林茂草丰，是天然的设防屯兵、游牧之所。 今天，当你站在碧玉东山之上，向西远眺碧玉两川，仿佛能看到两千年前三堆雄峙，五城相连，东西峡谷紧束，西南天水潋滟；湖边枣红马，河川温谷牛。更有四维山巅，城堡墩燧星罗棋布；五连城上，剑戟彩旗森森猎猎；敦煌长安道中，驿骑星流；粮秣辎重车马，西征号角连营。这也许是汉武帝时代边郡天水既平和又紧张的繁荣影像。 但险隘重关之地，必有兵凶战危之况。就在西汉末年，王莽篡汉，群雄并讨。在平襄地面发生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隗嚣割据”事件，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与繁荣，战火连年，将士暴骨，百姓流离。这场战火由事件主人公隗嚣的义举引起，销烟却由隗嚣的败举而消散。隗嚣初起为英雄，败亡为狗熊，走了一条反莽、复汉、事汉、叛汉的悲剧之路。 在隗嚣复汉、叛汉的道路上，充满曲折、艰辛、激情、悲愤。班固在《后汉书》作了生动的记述。令人惊喜的是，在《隗嚣传》中，隗嚣大将王元的“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岑彭传》中刘秀敕书“既平陇，复望蜀”，被后人精炼为两条成语，即“泥封函谷”（或丸泥封关）和“得陇望蜀”。可以说，碧玉是这三条著名成语的源头或关联之地，而王元的“一丸泥”正源自平襄的“三堆封温谷”。 隗嚣（？—33年），字季孟，天水成纪(今秦安北、通渭东、静宁南)人。出身陇右大族，少年时就以知书通经而闻名陇右。东汉孺子婴初始元年(8年)，王莽篡汉，自称皇帝，新定国号为“新”，建元始建国。王莽的国师刘歆听到隗嚣贤良，便举荐隗嚣为国士。刘歆死后，隗嚣归乡里。新莽政权建立后，实行托古改制，加剧了社会矛盾，爆发了全国性的绿林、赤眉大起义。王莽地皇四年(23年)，淮阳王刘玄被起义军拥立称帝，建元更始，新莽政权呈现败亡之兆。隗嚣叔父隗崔、兄隗义在上邦人杨义、冀县人周宗、平襄人行巡等人支持下，纠集陇右豪族大姓，兴兵数千人，在成纪举事，以响应更始。旋即攻占平襄(天水郡治，今通渭)，杀新葬镇戎郡(天水郡)大尹李育，建立割据政权。隗嚣因素有声望而被推为上将军。隗隗建立割据政权后，即聘请“博通经文，晓天文地理”的方望为军师，并采纳方望建议，尊扶汉室，声讨王莽。立汉高祖、太祖 、世宗神庙，歃血盟誓。提出“承天顺民，辅汉而起”的口号，发布《讨王莽告郡国檄》，历述王莽之罪恶，深得人心，从而取得了关陇豪强的支持，“三辅耆老士大夫”纷纷投奔于他。其中包括很有名望的班彪和马援。当年底，隗嚣兴兵10万，东向讨伐王莽，杀雍州刺史陈庆、安定大尹王向。这时长安汉将起兵杀了王莽，隗嚣遣将先后占据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7郡，完全控制了陇右地区。. 更始二年(24年)，更始帝刘玄迁都长安，隗嚣也随即来到了长安，被封为右将军，同行的叔父隗崔和兄长隗义密谋叛归，隗嚣告密揭发了他们，更始帝杀了隗崔、隗义，封隗嚣为御史大夫。更始三年(25年)夏，关东刘秀称帝，实力强大，隗嚣等人密谋挟刘玄东归刘秀。事情败露后连夜逃归天水，重新聚集兵马，招集旧部，自称西州上将军。将士云集，“名震西州，闻于山东”。当时，河西有窦融，巴蜀有公孙述，关东有刘秀，而以刘秀势力最大，这时赤眉等军攻入长安，刘玄的更始政权被推翻，紧接着刘秀遣将西进镇压赤眉军。汉光武帝建武二年(26年)，司徒邓禹西击赤眉。邓禹裨将冯愔率兵叛走入天水。隗嚣出兵阻击，大败冯愔，缴获大批辎重，得到邓禹的信任，被封为西州大将军，专制凉州、朔方事。这时赤眉军向甘肃一带发展。隗嚣派杨广迎击，击败了赤眉军，并追击到泾川、平凉一带。隗嚣既有功于汉，又受邓禹推崇，颇受光武帝刘秀的器重。此时，割据四川的公孙述进犯关陇地区，隗嚣派兵助光武帝征西大将军冯异击之。其后，公孙述数次出击汉军，并派使者拉拢隗嚣归蜀，隗嚣不仅没有答应，而且杀了使者，接连击败公孙述军，蜀军不敢北犯。光武帝认为伐蜀时机已到，准备人川，征求隗嚣意见，隗嚣却上书，“未宜谋蜀”。隗嚣当时认为自己盘踞陇右，力量雄厚，加之天下四方称雄，谁胜谁负，未见分晓，不如割剧一方，暂观时局发展。 建武五年(29年)，光武帝刘秀决定伐蜀，以完成统一大业。事先告知隗嚣，要他出兵配合，隗嚣拒绝了。刘秀珍惜其才，数次派隗嚣的故友马援、来歙去劝说他入朝，并许以重爵。关键时候，部将王元说隗嚣曰：“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北收西河、上郡，东收三辅之地，案秦旧迹，表里山河。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弊犹足以霸。”此一“宏论”彻底勾起了隗嚣的王霸之欲，于是推辞了马援、来歙的劝说，但为取得光武帝的信任，派长子隗恂到洛阳当人质。建武六年(30年)，光武帝下诏隗嚣，借道伐蜀，又被拒绝。光武帝“知其终不为用”，决定讨伐隗嚣，派兵占领了北地、安定(今镇原县西南)等郡。派建威大将军耿弇从陇道伐蜀。隗嚣派王元“伐木塞道”，击败耿弇。又派行巡乘机进攻关中。被光武帝征西大将军冯异、征虏将军祭遵击败。隗嚣见形势于己不利，上疏光武帝，说:“今后我如对皇上有所怠慢，请诛我长子。”光武帝恩准了他的请求，并写信派来歙送给隗嚣，言辞恳切，希望他忠心不二。但隗嚣总觉得光武帝不信任他，识破了他的伎俩，便于建武七年叛汉事蜀，称臣于公孙述，被封为宁朔王。 建武八年(32年)正月，光武帝亲征上陇，全力讨伐隗嚣。先派中郎将来歙率兵两千余人从番须、回中(今陕西陇县西北及甘肃华亭西南)伐木开道，袭破略阳(今秦安县五营乡蔡河村西)，杀守将金梁。同年四月，隗嚣见势不妙，亲自领兵数万进围略阳。公孙述派部将李育率军援助。而光武帝洞察到全局成败在此一战，于是征发关东军会同窦融率领的河西军亲征隗嚣。隗嚣全线崩溃，众叛亲离，13员部将、16个属县、10多万军队降刘秀，略阳围解，隗器携妻率众狼狈逃窜至西城(今礼县盐官)，王元人川求援。八月，刘秀车驾东归。诏告隗嚣“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他也。高皇帝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侯。若遂欲为黥布者，亦自任也。”隗嚣终不降，其子隗恂被杀。随后，光武帝遣征西大将军岑彭围西城，耿弇与虎狼大将军盖延围上邽。并敕书岑彭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发为白。”战斗进行了一月有余，杨广战死，王捷自杀。十月，岑彭引谷水灌西城，城未没丈余，王元、行巡、周宗所率五千蜀军赶到，挫败汉军，救隗嚣归冀，重新占据安定、北地、天水、陇西等郡，汉军败退下陇。建武九年(33年)正月，隗嚣重病缠身，加上饥饿，出城餐大豆与米相杂而煮的干饭，忧愤而死。王元、周宗拥立少子隗纯为王，统兵拒守冀城。八月，刘秀派中郎将来歙、征西大将军冯异等统大军西征隗纯，隗纯等退保落门(今武山县洛门镇)。建武十年(34年)十月，来歙等攻破洛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将纯降汉，割据陇右11年的隗嚣政权彻底灭亡。宗、恢及诸隗分徙京师以东，纯与巡、宇等徙弘农。唯王元留为蜀将，后东汉破蜀，元举众降。 隗嚣知书达理，礼贤下士，早期保境安民的政策和策略比较正确，兵强马壮也是事实。几番大战，让战无不胜的汉光武帝吃尽了苦头。但在后期不能审时度势，不能顺应国家统一的历史潮流，没有从大局着眼处理一系列问题，使他的陇右割据政权最终瓦解。 一个“乱世英雄”，五座连为一体的城池，和中国三个著名的成语有关，对碧玉这个小地方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三个成语代表了隗嚣的兴亡两个阶段。“一丸泥封函谷关”，既有攻占险要地势之意，也有不能申时度势、高估自己之意；“既平陇，复望蜀”，本意为积极进取，乘胜扩大战果之意，但后来成了贬义。 泥封函谷，首见于《旧五代史·唐书·武皇本纪下》：“然则君臣无常位，陵谷有变迁，或垂塞长河，泥封函谷，时移事改，理有万殊。”比喻能利用险要地势，坚守军事要地。也可称“丸泥封关”，比喻只要一点兵力，就能坚守要地。 得陇望蜀，表现为贪得无厌之意，首出于《三国志·魏书》。曹操拿下汉中，部将建议夺取川蜀。曹操说“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也！”唐李白《古风》诗：“物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 一个人，五连城，三条成语，可为碧玉关古老历史文化增色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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