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此为本期引。 1.1967年夏天的母亲 /凌子（江西） 公元1967年的夏天 阳光穿过一扇小木窗 照在了她的大黑辫子上 照在了她的卡叽布劳动装上 照在了她的蝴蝶牌缝纫机上 那年夏天的太阳特别鲜艳 那年夏天的天空特别晴朗 那年夏天的母亲特别年轻 由教师改行了裁缝师的母亲 在低头赶做一批红色的袖套 2.他背着的仍然是一袋石头 /李建华（宁夏） 他独自背一袋石头走过 而我只是路过。背上 每天添加一小块石头 汗水，从往返的脸颊不停地滴下 日子越背越重啊 童年的骨骼，难以支撑最大的心愿 当背上的石头，与妈妈的体重相等 他就能背起，瘫痪的日子去上学 他越走越小，九岁八岁七岁 背上的妈妈，是越背越重 还是越背越轻 他朝着与落日相反的方向走 面前延长的影子，无法解释自身的苦难 他背着的石头不是石头 是大山的子子孙孙 和他一起慢慢地长大 3.母 亲 /高启强（江西） 年迈的母亲越来越聋了 电话里已无法和她交谈，即便是 面对面，也要贴近她的耳朵才管用 村里的哑姑遇见谁 都喜欢和谁唠个没完 可是谁也不能完全通晓 她的叫喊、及肢体语言的“轰炸” 偏偏母亲——我不识字的母亲 能与她交流自如 那回应着哑姑的手势 仿佛如来的千手 4.苦 菜 /李凯（山西） 故乡盛产苦菜，也盛产爱吃苦菜的母亲 在带哭腔的叶片上 我常常能找到，一轮身受枪击的月亮 伤口处，那溢出的血 是她留给苍生的母乳 当苦菜流入母亲的动脉，母亲就拥有了 恻隐之心。这让我深信 苦菜是活在人间的菩萨 5.母 亲 /熊加平（江西） 一个人，住着清静 母亲说这话时，透着无奈 父亲走后，她把故乡抱得更紧了 仿佛一松手，自己的根 便会被无情地抽离 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堂屋里 看着父亲的遗像发呆 再没事，就伺弄她的菜园子 或到头门口的祠堂 听乡邻们侃大山 实在无聊，她就学着父亲 坐车去镇上，溜达一圈 再坐回来 6.月 娘 /鱼小玄（江西） 春夜准时落下，此时节乍暖还寒，布谷鸟 将夜歌开始轻轻唱。那调子又柔又婉，唱得 山中人纷纷想下山。 樵夫的担子上坐了一枚月亮，月亮兀自打扮， 月色兀自清寒，月光兀自往下洒， 洒在他归家的路上。 山路可真是十八弯，樵夫的额上渐渐有了些汗， 他想趁早回到村庄。他的小村庄在浓雾的山谷旁。 那村庄小到只有三五家，他的从未出过村的娘， 给他留了饭菜捂在炭火忽明忽暗的灶台上。 娘还养了七八只鸡鸭，娘最擅长推石磨给他 点一锅豆花。娘总是日落时分就倚门望他， 娘最舍不得穿那身，他挑了柴翻过山 给她换回的蓝印花布的好衣裳。 娘总说，儿啊，下山迷了路莫慌，跟紧了月亮， 娘给你烧着炊烟底下就是咱家。这一夜樵夫始终 没下山，月亮在他担上晃晃荡荡还没落到村庄。 “娘，今夜的月亮还是那么亮。” “娘，我怎么找不到炊烟在哪一方。” “娘，我好想你坐我担上，我担你去看月亮。” “娘，你是不是以后永远变成了月亮？” 7.蒲公英 /郭晋芬（山西） 电话里嗔怪母亲 大中午出去采蒲公英 母亲说，正午花儿吸收阳光最好 晒干，泡茶喝可以防病去病 母亲还说 过几天就给我寄来 我不知道敢不敢 将它们放进一杯水里 我怕它们一觉醒来 喊出，我的乳名 8.我们爱着母亲 /鲍秋菊（湖北） 弟弟走后，母亲的唠叨便结束 一夜之间，她变得瘦弱，矮小，沉默寡言 对喂养的雏鸡，比过去轻柔 清明节的哭音，接近虚无 她时常坐在老屋樟树下 或一个人去秧田，墓地，去完成内心的善与信念 仿佛弟弟并没有走出时间 弟弟在那边，我在这边 暂不能相见，我们以另一种方式 爱着六十多岁的母亲 9.二 胡 /晓松（上海） 夜色弥漫。两根绷紧的弦 摩擦、纠缠，相依为命 一些音符在指尖跳跃、漂泊 为行色匆匆的人 回家指路…… 大雪。覆盖了一排排脚印 颤抖、晃动的身姿，如落叶一般 成为大地的弃儿。风卷残屑 打在破碗之上，激起瓷质的脆响 我和风声擦肩而过，沿着雪花的路径 四处漂泊—— 母亲在远方，用针线 缝着我的小名 灯光昏黄，思念在雪影中 开始积聚起来，一点点泛白 一双手正牵着一条河流 送我返乡 10.神不同意 /杨员外（江西） 母亲每咳一声 我的心就抽一下 一只蝉咬紧耳根 挣扎着褪尽最后一层壳 热烈的阳光，必将照亮 漆黑的肺叶和共鸣的胸腔 我选择去远方 找一种医治人间的药 但神不同意: "我们应有我们的法则" 整个夏天，向阳村 轻如羽翼，重若轮回 11.红疹子 /王景云（重庆） 那年，出红疹子 高烧40度，病毒的火苗 升起你眼神里的白雾 正是考学的夏天吧，你用尽焦虑 推演我这道没有答案的习题 草稿纸上的数码，似麻雀 食着你的中年 一场风 吹来发霉的光 我必须修剪多余的病灶 身体被手术刀划开的一瞬，突然听见 你在手术室外 痛得叫了一声：妈呀 12.拾柴的母亲 /欧阳红苇（江西） 大地铺上一层绿色地毯 宣示了春天的来临 只有布谷鸟哑着嗓子歌唱 其他生灵在林中沉默 一条弯曲的山路 把山劈为两半 母亲背着柴篓走在路上 掉在地上的枯枝和松丝 在阳光下发出饱满的光芒 背篓堆满了生火的粮食 再也装不下昨天的月色 下山时，母亲经过父亲的坟墓 对视一下地里长出的目光 她怀抱一捆树枝的样子 多像抱着一把木棉吉他 风拂过琴弦时 很远的村庄都能听见 母亲弹奏的声响 13.母亲的魂魄多半已随风飘散 /涂国文（浙江） 四年前的冬至我们为母亲迁墓 迁墓前四十年，母亲常入我梦 迁墓后，我从未梦见母亲 不知是因为已与父亲合葬 母亲的魂灵从此变得安详 还是因为骨殖见了天光 她的魂魄已然随风飘散…… 14.母 亲 /西湖鲤（安徽） 九十岁的老娘 已习惯把死当作归宿 这几天一直念叨—— 上个月村口孙家奶奶走了 昨天，卧床三年的张大爷 也走了。平静的语气 仿佛这些人只是短暂的离开 母亲用“走”字代替永别 除了早已看淡生死 分明隐隐有一种不舍 或是不想从此离孩子们 太远…… 15.母亲常常低头 /倪金才（重庆） 走在路上，母亲常常低头 给蚂蚁让路 扶正路旁踩歪的小草 关心麦子的长势 在乎蜗牛对劳动和爱的看法 走在路上，母亲常常关注那些 与她有关和无关的事物 比如一池塘的蝌蚪 她关心它们能否找到妈妈 比如那一坡的野菊 是谁失手打碎的灯盏 好多年了，母亲常常低头 关注着这些细小的事物 就像关注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看前方 乌云压了过来，她紧了紧腰身 16.天堂里的妈妈 /孟胜利（河北） 她生下了我，饱经苦难与艰辛，搅拌着 泪水，或者为了我，她活了下来，我也活了 下来，长大成人。一个男人让她 的夜晚，成为炼狱；她的夜晚被泪水 洗礼。多年之后，我为女人的哭泣 而难过—— 我心疼每一个落泪的女人；女人的美与善良 活动在我的心上。我爱她们 饱满的女人，坚强的女人。我无法放下 内心的仇恨，多年之后 我把仇恨放下，但怨气无法放下。我蔑视 每一个打女人的男人，骂女人的男人 他，是人世上的魔鬼，缀满了我的童年 与人生。而未来的光照耀着我以及心上的母亲 17.母 亲 /文卉（江西） 她的青春谢幕 无数青春从泥土中勃发 葱茏，挺拔 18.尽孝就是要她快乐 /阿旦（浙江） 五一节休五天 亲家母把时间全用到服伺女儿和外孙上 她看不惯 跟儿媳说 你妈恁大年纪了 休假几天来家看你 却成了你的免费义工 从早到晚脚不连地 不像话了 儿媳妇说 我妈干活习惯了 她劳动她开心 我做女儿的 尽孝的原则就是 让她快乐 19.母 亲 /柴欲然（内蒙古） 八十二岁的母亲 打来电话： 我可能是要痴呆了吧 打牌的时候 总会出错牌 我说： 您还能玩牌 还知道自己出错了 这可不是痴呆的症状啊 事实上 母亲除了记忆力差点儿 啥事都没有 20.母亲的存在感 /紫蝶丫头（安徽） 母亲要给我按肩膀 拗不过她 老太太手劲忒大 一下手我就疼得哇哇叫 只好不停的告饶 能不能不捏了 她不答应 说疼肉不是好肉 要多捏，捏到不痛 就好了 任由我嗷嗷叫 直到手累了才停 第二个星期问我可好些 我讲好些了不捏了 她讲那捏着有效果更要捏 这次的疼确实轻一些了 可她一下手 我还是像第一次 哇哇的直叫 一边躲一边哈哈笑 21.在爸爸去世的七年里 /一兵（山西） 前三年 我妈骂他 用最恶毒的语言 后三年 偶尔会提到他 有时是经过一个路口时 有时是看新闻联播中 最后一年 我妈越来越像他 比如右手捂着额头 比如吃药时的动作 比如和我们说话的口吻 22.我的忧伤 /鲁军（广西） 我的忧伤 融入千千万万的忧伤 与秋天无关 悬在心里沉甸甸的 不是秋天的收获 是苦痛的挂念 年过90的母亲 与病痛苦撑着岁月 如枯枝上摇摇欲坠的果 好想把她捧在手心里 捂在胸口 献上我的血和诗行 远远瞭望北方的风 初凉的风 一丝一缕穿透我孱弱的心 害怕一场注定到来的悲伤 那一天 小雪如血 23.母亲节 /钟新强（江西） 未曾叫过她母亲 母亲，那是书上人叫的 也不叫她妈妈 仿佛两个字叠在一起有点腻人 脱口而出的只是 一个字：妈 母亲节这天 不说母亲你好，我爱你 只叫乖女儿代我打个电话 要隔着一层 我才能把最深沉的爱 向母亲表达 就像一杯滚烫的茶 用毛巾裹着杯子，才好端给她 24.又一年 /万宇轩（江西） 她常住在对话框里 偶尔在耳畔周旋 我们相距千里之外 海岸线无法抽离游子的思念 无惧的展翅是坚强的后盾 偶尔也在听，栈道里的轻狂 有天破茧而出的是 乖张的松鼠 树枝早已无法满足奔跑 广袤的森林吐着信子 收留迷路的羔羊 幸好 总有一扇门 开着 25.伴山小院 /蚂蚁爪子（山东） 这里的虫鸟 从不设防 母亲常常把它们 比做自己的孩子 一只青虫眼含慈悲 在云端行走 而更多的时候 都被母亲捧在手上 母亲说，在这里 我能听到 昆虫与风儿 窃窃私语 26.我的母亲 /舒琼（江西） 我的母亲 是一位永远面带笑容的 农村老太 她13岁的时候 被贫穷至极的父亲 用从邻里东借西凑来的 一担半稻谷 作为彩礼 从她饥饿至极的 养父母家 娶进了家门 此后 母亲又一直坚持着 以带笑的温暖和坚定 把我们喂养 现在 辛苦一辈子的父亲 刚刚离世 母亲依然暂居乡村老屋 一个人 在父亲的灵屋前 端饭递水 一个人 悄然兑现着 一份朴实至极的爱 27.母亲种罗汉豆 /老白杨（江西） 又不愿爬商品房的楼梯 母亲守着 故乡的老屋 用七十七年老掉了牙的生命 握一柄父亲遗落人间的锄头 与土地拼命 火热的夏天朝母亲走来 罗汉豆绽开情意 淹没了枯老的竹篱 母亲用她老得颤抖的 手指 剥出一颗颗生命的饱满 用大红的油纸袋 装着黎明的鸡声 捎给散居于城中的 儿女 当我们举起筷子 钳夹着酥香的罗汉豆 那握筷的手 也都像母亲剥豆的手指 不停地颤抖 28.和母亲的对话 /默问（河北） 在你病入膏肓的那段时间 我开始戒酒 远离人群 那段时间是灰色的 我退掉了所有聊天群 我固执的以为 “我的一切欢笑都是无耻的” 你躺在冰棺里 我的泪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乡亲们抬着，把你放进棺椁里 我的心突然撕裂了 碎了 空了 滴血了 那个疼我爱我宠我呵护我的母亲 那个看着我吃看着我睡都会咪咪笑的母亲 那个走路带着风和我杠拳把我打哭了的母亲 有一点小感冒都不让下床的母亲 你还好吗 你冷不冷 痛不痛 和父亲吵不吵 天堂里卖的啥牌子的烟 有你爱抽的红云吗 还那么爱生气爱操心谁都放不下吗 我都四十多了 黄瓜丝切不细 萝卜丝切不细 腌豆腐也不如你做的好吃 你会嗔怪我吗 而生存之道是我要大讲特讲的 你愿意听吗 你没有托梦给我 你是不是累了 你要好好歇一歇 是吗 29.母亲的小路 /临川钓雪（江西） 四月的小路 好像是母亲买的 蓝肚兜晶晶的硬币 好像用不完 抛落满坡 杜鹃笑踏轮子回家 剩下一颗 点上山的火柴 和半包香烟 一颗 塞进欠费的书包 从母亲的烟纸盒 开始识字 抄抄写写 一直用不完母亲 裁好 舔舔的纸条片儿 母亲不是阿公 一颗咸鸭蛋 一世三餐 封口三回 母亲的铜板 掏光牌位 矮凳还多出一碗蛋花 母亲爱花 轮到我们送她 陪阿公牙祭 簪头还佩着 娘家的红发夹 禁山很久了 老天爷掐灭烟头 母亲装傻 在她的小路步步纵火 到了那边 还记挂亲人昼夜怕黑 怕暗 天边警报隆隆 四月的雨扑打母亲 母亲瞪着上山的人 把头顶的灯 一盏一盏扑进碑 母亲明亮起来 30.致母亲 /梦在深巷（江苏） 几年前，你在这里掉光了叶子 现在又是深秋，你又一次流经这里 石头与河流支撑起你的骨架而想念你的人，瘦成了一条小溪 你从不殃及无辜十一月 在雨水一次次凉下来时，土地上的花朵 丢了野性，不再叛逆 黑夜的门，不用去敲 那淌过的黑，就让它们远去 你是不会迷路的，因为有一个人 一直为你提着灯 31.将至的母亲节 /罗传赋（四川） 浓重的疼痛与哀伤 稿笺无法承载 文字亦不能表达 将至的母亲节残酷 尽管公墓前的草繁茂 尽管夏季的雨滂沱 谁说呼唤穿不透黄土 碑上照片里的慈母 我分明看见您泪光闪烁 是您在想我了吧 母亲 或是对我询问 孩子 你过得好否 十几年过去了 十几年 我一直沉浸于梦中 就像身处深渊或黑洞 母亲 您的笑容没变 温暖得叫我想哭 来生您还要孩儿么 没您的日子失去趣味 没母亲的我好孤独…… 32.挚爱的香水味 /佩莲（马来西亚） 暮色带着忧郁伫立 脆弱越长越高 看不见从前和现在 淡淡清风飘荡 留下一个人 试图找寻温暖的夏花 在词句里活下 海是她的眼睛 五月记忆中 香味儿广阔无垠 那是你的爱 33.妈 妈 /张天子（江苏） 妈妈呀，妈妈 亲爱的妈妈 您是一位神 赐予了我一次生命 您是一座高山 呵护着我慢慢长大 您是一片大海 包容着我认识了这个世界 童年的我常常坐在门槛上 常常拉扯着妈妈的衣角 嬉戏都在记忆中闪烁 点点思愁伴着傻傻的笑 受点委屈总是抱在妈妈怀里撒娇 不知从何时厌烦了妈妈的唠叨 多少个春夏秋冬 风里雨里辛劳奔波的身影 田间地头抢收抢种 一滴血，一滴汗 积攒着分分文文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供我们上学校 是那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半边天 是那粗糙的双手拉扯着我们兄弟姊妹 您常说：“冻死不出声，饿死迎风站” 做人就要光明磊落正气为人 孩儿不争气没有上好学 出门打工儿行千里 牵肠挂肚不放心 多少次冲撞 多少次离家出走 也曾心怀梦想 也曾拼搏一下 看着妈妈无奈的眼神 一股热泪涌向心头 为儿为女操劳张罗 结了婚，有了儿女 方知母亲无私的奉献 都是为了这个家 皱纹爬上了额头 银丝点缀着双髻 身体大不如以前 每当住进了医院 我们做儿女的心如刀绞 花钱也能弥补妈妈的痛 祝愿妈妈健康长寿 如今我们都成家立业啦 妈妈呀，妈妈 多想跪在你面前 说一声妈妈，对不起 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惹您生气 好好侍奉我的老母亲 34.母 亲 /王永（河北） 压低麦穗，压低芨芨草、婆婆丁 一直向前直到遇见某个脊梁选择绕道躲避 六十八岁腰杆经不起过多吹拂和雨淋 清理杂草的母亲会想它们以怎样姿态越过后背吗 我很少猜测轻放田埂后，有些枯萎 随风去了远方 有些成为土的一部分 35.求 医 /九弟（江西） 丈母娘，妻子和我 五一长假 陪老丈人上北京看医生 病不复杂 在市里医院已经确诊 阿尔茨海默病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今天大医院的专家 给出同样的结论 询问前期治疗的效果 怎么样 老丈人说，好了百分之四十 专家开了相同的药 告诉他 按医嘱服用 剩下百分之六十 也会好的 36.母亲赋 /李明正（陕西） 乱麻服于她沉稳的 纤指，顺理成章的恩 从未丢弃东方救星 存活于乱象锐角 以弱体扶正，蜕变为 第二轮红日，聚近光 无限遮蔽命息秘影 挤迫四周余空 若锦衣的边料，寄情 先歌后佛的膜拜 祈祷一辈子不曾突围的 镇县辖区，履迹叠加 也不足以覆盖门前一段 过境高速，最为神奇 是她识字不过百，却把 小家所有视听之经纬 织网筛种，培农谚僻壤 儿孙的禾苗由此根深 叶茂，薪火相传 芳龄八十有余，器官 惭衰，依旧心宽 制造时间的支点，慢些 再慢些，下坡拐弯 孝道良药给阻力 37.三周年 /汤克慎（安徽） 如果天空打开一个缺口 就能看见天堂 但我更多时候是以一种俯视 去看那墓碑上的名字 多么冷寂 几瓣雪花勾勒的天气更加阴郁 一朵阴湿的野花 从墓缝里钻出来 一群蚂蚁像是隆重的朝拜 它们顺着墓碑的石阶爬上来 天生一副作揖的姿势 它们排列有序 不需要人类的训导 哦，上帝派来这些灵性的家伙 我跟着它们的队伍 来到墓前 轻轻擦去母亲遗像上的雪花 姓名，生卒年代 在心里反复默念着 但我已经死去了 今天，是神把我唤醒 寒风中 我看见那些蚂蚁匆匆离去 留下我和母亲 三年来第一次对视 38.致母亲 /胡富健（浙江） 每当这个人间对我生气时 我就想起了当初 从母亲腹中出来的情形 来到门前草地 练习 看办公居住的楼房如何 腾云驾雾 在空中林立 我的思想便也倒回 与母亲受难日的想法高度一致 39.霜降之前 /伊朵（辽宁） 蛙鸣与荷香相约离开 池塘里，显现出偌大空白。 我开始为这片水域命名 从月光，想到秋水 最后，我叫它霜降 灰白的，略带潮湿的回忆登场 在我装满一壶秋风时 它们等待更寒冷的冬天 有那么多词语，被我一颗一颗 从一页纸上拔出，钉在骨缝里。 趁着冬寒未至，寄给你 而你离开那天，恰恰与我们最爱的那片水重名 所有这一切，妈妈 你可还记得？ 40.母 亲 /小猪（湖南） 终于慢下来了 把一路追赶的风，让到身前 被你一路牵的手，反过来牵着你 像从前那样，我也转过身 等着你，慢慢跟上来 依旧有一条溪流 在你身体里潺潺不息 在你迷雾的双眼后 清澈见底 就像风止云收 一生的苦难，沉入水底 就像女儿望着我 波光轻漾，温柔安静 41.在母亲节写下母亲 /吴红铁（江西） 在母亲节写下母亲 除了抱歉 还是抱歉 除了羞愧 还是羞愧 在母亲节写下母亲 与在四季写下四季歌有什么两样呢？ 无非是一群混蛋儿女去国千里 给母亲廉价的孝道，无非是自己安慰自己。 【策划：凌子 编辑：夜康桥 制作：计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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