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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迷贾政悲谶语》写到，薛宝钗十五岁生日到了，虽然不是逢十的“整生日”，但因是“将笄之年”，也是一个重要节点，所以贾母很重视，亲自拿出20两银子来要给宝钗过生日，除了吃宴席，还安排看戏（如凤姐所说，这么点银子是连酒席也不够，不要说安排唱戏了，也不过是老太太的诚意罢了）。 就在这看戏环节，起了点小小的波折，就像另演了一出“戏”——宝玉受了夹板气，差点悟了禅机。究竟怎么回事呢，下面一起来看看这“戏”吧。 宝钗生日会上喝酒、看戏不多说了，只说戏散之后，贾母特别喜欢两个小演员，一个是扮小旦的，一个是扮小丑的，分别只有十一岁和九岁。贾母”接见“了一下，赏了些肉果、银钱给她们。 其中扮小旦那个，扮相与林黛玉有点像。凤姐看出来了，就拿来开玩笑，不过卖了个关子，说一半留一半：“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 宝钗是已经看出来的，不过按她稳重的风格，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一笑便罢；宝玉也猜着了，不过以他对林黛玉的爱护和性格的把握，自然是不会也“不敢说”的；偏偏史湘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看果然像，就笑着说：“倒象林妹妹的模样儿。”这么一来，“众人却都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不错”。 扩大影响了。但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 听到凤姐把她与一个小戏子作比，林黛玉生气是肯定的，也很正常。那可不是现在，如果说与哪位演员明星长得像，大约是值得开心的事；那个时候戏子是最下层最卑贱的职业之一，但凡有口饭吃，谁会送自家的女孩儿去唱戏啊！这也正是贾母她们听到两个戏子这么小而叹息的一个原因。换作沉稳如宝钗，不也曾因为宝玉说她丰腴像杨贵妃而生气出言讥讽嘛，谁也不喜欢与名声不好的人相提并论。 只不过，生气归生气，毕竟也只是并无恶意的玩笑，没有谁会拿这个来较真，否定她林黛玉出身高贵。林黛玉这样聪明女子自然明白，所以尽管史大姑娘的不长脑子令她气恼，但实际上这气恼也只会是转瞬即逝的事。 可偏偏爱护黛玉心切的宝玉来了个“画蛇添足”，倒不仅令林黛玉更为生气，还得罪了史湘云，他自己么受了“夹板气”。怎么回事呢？ 却原来他在史湘云冲口而出说那小旦像林妹妹时，“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说出来（其实说都说了，收不回去的），林妹妹要生气的。这下麻烦了，宝玉成功地把矛盾拉到了自己身上。 下面我们分别从宝玉、湘云和黛玉三个人的角度来看一看。 从宝玉的角度看，他显然主要是关心林黛玉，就怕林妹妹一生气，又眼泪流个没完，把所有的委屈气恼都落实到作践自己的身体上去；而同时，正如他自己所说，也确实也是关心史湘云，他说：“林妹妹是个多心的人．别人分明知道，不肯说出来，也皆因怕他恼。谁知你不防头就说了出来，他岂不恼你。我是怕你得罪了他，所以才使眼色。”又说：“若是别人，那怕他得罪了十个人，与我何干呢。” 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是宝玉哄湘云，我倒以为这确实是建立在宝玉与湘云从小关系就很融洽的基础上的。只不过，他与湘云的兄妹亲情味道更浓，与林妹妹则爱情味道更浓，向她使眼色不仅仅怕她受林妹妹的气，还因为她是自己妹妹不用见外。 这就好比，一个男孩子在自己女朋友与妹妹之间可能要发生不愉快时，他的选择常常是提醒自己妹妹不要惹自己女朋友不开心。 再从史湘云的角度看，如果说宝玉认为她把那小戏子像林妹妹说出来是“不防头”（不留神、不过脑子之意）的话，那么她应该是认为宝玉朝她使眼色才是“不防头”的。 因为她当时已经把话说出来，这完全是一时无心，且也并非什么大问题；她与林黛玉相处得不错，她来贾府作客本就与黛玉住在一起，黛玉也知道她就是直肠子的人，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尽管与黛玉性子完全不合，但这并不妨碍黛玉理解她，对她说的一些“不防头”的话抱以宽容，纵使一时气恼，也不会反目。 就眼前这事来说，出言本就无心，即便认识到了有什么不妥，那也只要继续当作无心就过去了；偏偏宝玉赶着使个眼色（又不是只有她看到了），倒像是给她这句话来个强力曝光似的，反而使之“无心”不了了，那不是更尴尬吗？不是反而让她们两个都一时下不了台了吗？ 况且，宝玉这种做法，包括使眼色和后来的解释，分明就是在她与黛玉之间更爱护黛玉，尽管她与宝玉只是兄妹亲情，与黛玉与宝玉的感情味道不一样，但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儿，也并不觉得因为自己看起来没心没肺些，就该让着“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的人，会辖治你（宝玉）的人（专指黛玉）”啊！ 最后从林黛玉的角度看，正如她对宝玉所说：“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利害呢！”为什么？因为宝玉“使眼色”了。 黛玉最迟也是从凤姐提到那小旦的扮相像一个人就已经明白凤姐在说自己，估计就已经开始生气，但可以明确的是，直到史湘云说出那句话来，黛玉始终明白这只是她们的玩笑，她再小气性也知道不必当真，就像前面说到的，过一会儿也就散了。 但宝玉那不合时宜的眼色，倒让黛玉觉得他是有意要把自己的“小气性”给放大，给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告诉她们她黛玉就是个动辄爱生气的人。这可比对她开个玩笑严重多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眼色“体现的另一种意味。 她在宝玉找她解释的时候，抢白说：“莫不是他和我玩，他就自轻自贱了？他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贫民的丫头，他和我玩，设若我回了口，岂不他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主意不是？”这却是黛玉故意夸大，有点冤枉宝玉的意思；她并非真的这样想，她只是在表达她的嫉妒。 黛玉明明知道宝玉对她与对湘云是不一样的，但是再聪明的人，在恋爱中也做不到太理性的，那种醋意就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她能察觉出宝玉与湘云之间通过眼色传递的“自家人”的亲密感。这种感觉或许并不是恋爱的味道，但照样是会令她吃醋的。 幸好湘云也对宝玉的眼色很生气，所以黛玉也还只是对宝玉生生气而已；不然的话，恐怕就是止不住的眼泪啦！其中滋味，朋友们不妨自己品味品味。 宝玉这回受了夹板气，也真是自作自受；不过，我想大家都是理解他的吧！而他呢，想想自己调和不成，反而落了“两处的贬谤”，倒想起了前两天看的《南华经》上的两句话：“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一时倒有了点悟禅的味道了。 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有没有这样类似的情形呢？又该如何处置呢？欢迎留言讨论！ （网图侵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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