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紫皮小野蒜

 新用户1846xepP 2021-07-08

在菜市场看到紫皮蒜,摊主正在招徕:“这蒜味儿特足!”

我是见过这种蒜的。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它们仍在田垄里站成一排绿油油地在记忆中招摇。

那时我站在田垄边上呆呆地望着。村里没有同龄玩伴,所以我大概比任何一个小孩都提前学会了发呆和沉默,并且固执地延续到了今天。

邻居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弯着腰背着手,她也在看着我。她弯下腰从地里拔出一根小苗,捋净根部的泥土后递给我:“吃吧”。

绿苗藏在土里的部分是个小疙瘩。我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被辛辣席卷。“辣!”我泪眼朦胧。老婆婆却笑了:“是甜的。”过了会儿还真有点回甘。

大概是因为人生头一回被辣哭,所以这个场景一直格外清晰。我甚至记得老婆婆背向太阳轮廓的剪影和泥土捋净后蒜底白生生的须根。

老婆婆其实和我家有亲戚,我的大姑嫁给了她家儿子。但是大姑去世很早,早在我出生之前,所以我没有见过她。

我头一回知道自己有个大姑是爷爷告诉的。一次在田间干农活休息时爷爷突然对我说,你有个大姑,她的坟离这儿不远,有空我带你去看。而我当时可能沉迷于一只蝴蝶或一朵野花,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爷爷去世了。他曾经说带的我去看大姑的坟,教我九九乘法表都成了记忆中的绝响。我还记得一个冬天我正在结霜的窗上用手指乱画,他突然问我:“二乘三等于几?”“五啊。”“不对,是六。以后我教你乘法。”

可是我没能等到这些“以后”。长大后被数学老师骂“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时,我却想起那个遥远的冬天。每当对着数学题觉得天日无光时,我总暗想:要是当年爷爷教了我乘法表,是不是会好得多?

大姑早就不在了,爷爷奶奶不在了,邻居老婆婆估计也不在了。记忆中的人本来就少得可怜,他们却随岁月相继凋零。我可能还要在这世上耽溺许久,这种无可挽回的孤独如何不令人恐慌。

而绿油油的紫皮小野蒜依旧在心头和梦境招摇,年复一年风吹又生。

界世的你当不

只作你的肩膀

iOS用户打赏

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