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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说："一个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霸王别姬》的程蝶衣，一生孤独，这是我对这个角色最深刻的认识。 他的戏他的人生他的爱情，无一不孤独。 从小，他被寄养在花满楼里，母亲是妓女，受人欺辱。母亲艳红不想让儿子小豆子承受本不应该有的屈辱，将他送到戏班里去。 班主看小豆子六只手指头，不适合吃唱戏的饭，拒绝收留他。艳红把心一狠，为了儿子的生存，将第六个手指头剁了去，从此跟儿子生离死别，再无相见。 小豆子不喜欢唱戏，他的身份遭到戏班其他孩子的耻笑，少年郎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亲手将母亲给的衣服烧掉，以此来泄恨。 师兄小石头得知实情，主动靠近他，让他跟自己一起睡。人生中的第一缕温暖，是师兄小石头给的。 小小年纪的男儿郎，哪里懂得什么情爱，只知道，师兄就像那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了他的身心。 小豆子跟小癞子不爱唱戏计划逃跑，在逃跑的路上，看到大角在唱《霸王别姬》，座无虚席，满堂喝彩。 这一幕刺激了小豆子和小癞子，他们激动地流下了泪水：“要挨多少打，才能成为角儿啊？” 小豆子和小癞子回到戏班，小石头因为开门帮他们逃走，被关师傅狠狠地胖揍。小豆子咬着牙，一声不吭地任由师傅打，终于体会到师傅的教诲：“人要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小石头心疼小豆子，让他跟师傅求求饶，这样就可以少挨打一些，可从那一刻开始，小豆子已经逐渐懂得：人要成功，必吃苦。 小癞子资质愚钝，自知自己不是唱戏的料，回来一定少不了挨打，将逃跑路上吃剩的糖葫芦全都塞进嘴里，噎死了。 小豆子成年成角后，每当听到糖葫芦的叫卖声，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小癞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师傅给孩子们讲霸王别姬的故事，灌输做人的道理，做人要从一而终。小豆子泪流满面，狠狠扇自己耳光，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好好唱戏。 投资经理来找有资质的戏苗子，眼看大好前程就要来了，小豆子总是唱不好《思凡》，将“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惹得经理大怒，起身就想走。 小石头机灵，看机会马上就要溜走，回头肯定要受师傅一顿毒打。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动手，拿起烟斗就往小豆子的嘴里一阵乱搅，小豆子愣住了，尔后牙床出血，大量鲜血流出来，仿佛一个女子刚刚完成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 那一刻，小豆子的心理性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就像“精神破处”了一样，心理意识由男性向女性转变。 她站起身来，一字不差地唱起了《思凡》，从那一刻起，她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属于师兄小石头的，要像虞姬对霸王那样，从一而终。 小豆子逐渐将自己代入到虞姬的角色中去，在张公公的花园里唱《霸王别姬》，张公公看上了小豆子，将他叫到自己的家里，师傅心疼，让带上小石头，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已见惯了权贵的丑恶嘴脸，希望小石头能保护小豆子，却遭到拒绝。 张公公一把年纪，满口腐牙，穿着红色肚兜，披头散发，跟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玩成人游戏。 小豆子紧张得要尿尿，张公公拿出珍贵的玻璃樽当尿壶，看见小豆子的下身，张公公露出了贪婪又可憎的嘴脸。 小豆子逃不出张公公的控制，被他硬生生凌辱了，那一夜，小豆子在生理上完成了性别转变，生理上由男性转变为女性，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娇娥了。 小石头非常关切地问小豆子怎么了，小豆子一言不发，生理上的凌辱，根本无法启齿，只能一个人独自承受，她还是个孩子啊，只是觉得从此要跟师哥相依一辈子。 小豆子从张公公府上回来，看见被抛弃的婴儿，那一瞬间，大概她的母性意识被激发，又或者是同病相怜，觉得自己同样被母亲抛弃了，可怜他。于是不听从师傅的阻止，硬是收养了他，取名小四。 小豆子成年后，取名程蝶衣，小石头取名段小楼。 两人都成了名角，堂会座无虚席，段小楼想过烟火人生，唱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谋生手段，出了名，有了钱就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人生活。 小楼去花满楼喝花酒，救了头牌名妓菊仙，为了帮菊仙解围，谎称他们定亲，菊仙将小楼的谎言当成真，从此认定小楼为依靠终生的霸王。 而蝶衣则把唱戏当成人生理想，渴望陪着师哥唱一辈子，哪怕少一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菊仙的介入，让蝶衣感情受挫，那份难以启齿又真挚无比的情感，段小楼似懂非懂，讽刺他：“蝶衣，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 两个人在情感上和对京剧的态度上有了双重区别。 蝶衣将戏当成自己的人生去演绎，人生如戏，无法走出来，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虞姬身上，渴望与小楼演绎一段凄美悲壮的爱情故事。 可是这样的心声，小楼觉得很可笑，依然和菊仙成亲结为夫妻。 蝶衣伤心抑郁，答应去袁四爷家做客，看见小时候在张公公家见过的那把宝剑，当时的小石头说：“霸王要是有这把宝剑，早就把刘邦宰了，当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宫娘娘了。” 小豆子说：“师哥，我准送你这把剑。” 少年时的纯真感情，多好啊，那时的小石头还想着小豆子当正宫娘娘呢。多少年过去了，小石头早就忘记了儿时的童言，小豆子却依然记得，遵守自己的承诺，一定要送师哥这把宝剑。 蝶衣喝醉悲痛难以发泄，将宝剑架在脖子上，欲自杀了断此生，袁四爷阻止了她。蝶衣流下伤心的泪水，在四爷的眼里，成了一道“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最美风景，四爷是懂蝶衣的，只是蝶衣的内心，只有师哥。 四爷吻了蝶衣，蝶衣牺牲了自己的色相，做了四爷的“真知己”，才换来宝剑。 蝶衣拿着宝剑送到师哥面前，师哥刚刚与菊仙举行了定亲礼。 小楼看到宝剑，却冷冷地说：“又不上台，要剑干什么？” 这注定了蝶衣和小楼之间，无法成为一个世界的人。 蝶衣将宝剑视作定情信物一般，哪怕牺牲自己的色相，也要换来师哥的心爱之物，遵守少年时的承诺。 可小楼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不仅没有给蝶衣当上“正宫娘娘”，反而另娶了别的女人。 蝶衣的感情世界，是多么孤独啊，小楼始终不懂，从未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并在当晚，蝶衣与小楼绝交，各唱各的戏。 蝶衣寄情于《贵妃醉酒》，哪怕抗日的传单满天飞，灯光熄灭，依然临危不乱，将戏唱完。包厢里的袁四爷看痴了，不由得站起来鼓掌。另一个包厢里的日本军青木，是个懂戏的，看到蝶衣的敬业和专注，不由得脱下手套站起来鼓掌，全场沸腾。 蝶衣唱的是《贵妃醉酒》 ，演的可是自己的人生啊，如果那是一杯真的酒，她多想喝下去，一醉方休。 日本军在后台惹是生非，小楼脾气暴躁，与日本军起了冲突。 小楼被日军抓了起来，蝶衣心急如焚，要去救师哥，菊仙闯了进来，求人救命，还脾气暴躁，蝶衣更生气了。 若不是小楼贴上菊仙，也就不会被日军抓走。菊仙是个聪明女人，早已洞悉蝶衣对小楼的感情非同一般，于是承诺只要救出小楼，自己回花满楼去，躲开他们俩。 蝶衣为日本人唱了一出《牡丹亭·游园》，小楼获救。 蝶衣庆幸能救出小楼，夸赞青木懂戏，小楼往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鄙视她没有是非观，没有民族气节。 可是在蝶衣的心里，只要有人懂戏，就给他唱，不管是日本人是中国人，是乞丐还是窑姐，只要他热爱戏剧就给他唱，艺术无国界，师哥有难，只要能救他，不管是不是日本人，照样给他唱。 两人之间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差异，从此彻底闹掰。 小楼跟菊仙过上了平凡人的烟火生活，整日以斗蛐蛐度日，蝶衣不唱戏，失去了精神寄托，情感也没有着落，终日抽大烟虚度光阴。 当初教他们唱戏的关师傅请蝶衣和小楼回去，撮合了他们俩，狠狠地教训了小楼糟蹋戏。说起当年蝶衣之所以能成为角，还得多亏了小楼拿烟斗搅她的嘴，现在小楼玩物丧志，丢了手艺，师傅让蝶衣也拉小楼一把。蝶衣不忍心，被师傅狠狠揍了一顿。 关师傅教孩子们唱《夜奔》，唱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就去世了。 蝶衣和小楼和好，发丧完师傅，重新唱《霸王别姬》，日军投降后，国军听戏，毫无纪律，拿着手电筒乱晃，蝶衣无法专心唱戏，停下来。 国军起哄，小楼出来保护蝶衣，给国军道歉，国军认为不该给日本人叫好，当场打了起来。 小楼被围攻，菊仙心急如焚，挺着大肚子出来救小楼，慌乱之中，当场流产。 蝶衣被以“汉奸罪”抓走，小楼向袁四爷求救。四爷想起当初请他到家里做客不赏脸的事情，迟迟不肯答应去救蝶衣。 菊仙拿来当初四爷送给蝶衣的宝剑，说这个剑的主人能救他。 四爷出庭给蝶衣作证，说是日本人拿着枪逼蝶衣唱戏。 菊仙拿出小楼与蝶衣以后断绝关系，不再一起唱戏的字据，蝶衣的内心再一次受到100点暴击，绝望地又抽了几口大烟。 她与师兄之间，终究还是回不到当初了，她彻底失去了师兄，就不能再失去戏了，她要保护戏，就像保护自己的信念一样。 蝶衣在法庭上没有撒谎，还惋惜要是青木不死，京剧早就传到日本去了。 四爷气急了，当场离开。蝶衣无罪释放。 原因是有个懂戏的司令保释了她，又邀请她唱了一出《游园》。 蝶衣的戏剧理想又得以继续，只要有人懂她，欣赏她，她就得到精神寄托，一直唱下去。 balu军听戏，蝶衣长期抽大烟熏坏了嗓子，唱的时候破了音，以为会出大乱子，没想到军队相当有纪律，齐齐给蝶衣鼓掌唱军歌，给了蝶衣很大的包容和理解。 虽然如此，可劳动人民大多不懂戏，于是以小四为首的青年要求发展现代戏，穿上劳动人民的服装。 蝶衣坚持京剧的情境美，要穿上古人的服装，才能体现京剧的韵味。小四坚决反对，于是二人对戏产生严重的分歧。 蝶衣痛打小四，责备他不好好练功，就会耍嘴皮子。小四不服气，离开了戏园，很快就取代了蝶衣出演虞姬。 蝶衣的理想彻底被击败，她终究被这个时代所不容，那种孤独感无人能理解。菊仙给她披上披风，蝶衣一把脱掉，她对菊仙的恨从未减轻过。可在当时的环境下，只有菊仙懂她。 特殊时期来了，蝶衣和小楼被批斗。小楼被迫揭发蝶衣，说她当汉奸，给日本人唱戏，给袁四爷当“知己”。
小楼为了自保，烧掉行头，丢掉宝剑，菊仙看不下去，冲出人群救下了宝剑。蝶衣看到此情景，坚持多年的信念彻底破灭了，她一直将菊仙视作情敌，是她抢走了小楼，她本该恨她，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是自己的情敌救了自己给师哥的定情信物。 那一刻，蝶衣的意识错乱，她也要揭发菊仙，胡言乱语，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将压抑已久的愤懑全都发泄在菊仙的身上。 小楼被迫揭发菊仙，小楼说不爱菊仙，要跟她划清界限。 菊仙彻底绝望，她一直将小楼当成真霸王，可以依靠可以守护她一辈子，没想到小楼为了自保，可以牺牲爱情，无情抛弃她，眼神里透露哀怨，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批斗结束后，菊仙将宝剑还给蝶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望三回头，此时此刻，菊仙有太多话可说，却又说不出口。 蝶衣对菊仙，也是说不出的愧疚感，在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菊仙一直懂她，一直包容着她。 蝶衣从菊仙的眼神中读出绝望，菊仙要寻短见，蝶衣追出去想要营救，口里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一直以来，蝶衣都冷冰冰地喊“菊仙小姐”，这一次，她疯了似地喊“菊仙”。 可却被小楼拦了下来，因为，如果蝶衣去救了菊仙，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小楼可是为了活着才说“跟她划清界限”的，要是去救她，岂不是成了“没有划清界限”，沾上“si旧”了吗？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懂蝶衣的人菊仙去世了，蝶衣哪能不孤独。 十一年后，蝶衣和小楼重新登上舞台，再次演出《霸王别姬》，座位上空无一人，小楼表示老了，唱不来了，跟蝶衣开起了玩笑，唱了一回“小尼姑年方二八”，蝶衣潜意识里就唱出了“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恍惚间，才醒悟过来，自己像活在梦中一样，这一切都是戏啊，原来自己一直活在戏里没有走出来。原本自己就是男儿郎，命运使然，偏把自己当成了女娇娥，错爱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这多么讽刺和悲凉。活生生将自己演成了真虞姬，可师哥从来都将戏和生活区分开，这一路走来，自己都在唱独角戏，又苦又孤独。 往事不堪回首，蝶衣醒悟过来以后，无法面对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拿起宝剑，自杀身亡了。 蝶衣一生孤独，活到最后都是绝望的，最渴望懂她的人从未走进她的心，孤独地来，孤独地去。 作者：新面纱，【深情解读】栏目作者，专注于探讨婚姻、两性话题，左手带娃，右手写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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