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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好个秋

 老树99 2021-07-13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打湿了落寞的心情。

        几片枯黄的叶子,经了雨水,有些僵硬地落在地上,一点也不轻盈,又粘上些泥巴,就那么毫无美感地躺着。

         原本茂密的树冠,已经露出了稀疏的枝条,上面还有一些半黄的叶子,无精打采的,似是在等一阵风或是一阵雨,就要作永久的离开了。

         风凉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缩了缩肩膀,关上了窗户。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秋天,是劳累和寒冷。

        小时候,家在农村,每到秋天,正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学校里,放秋假,本村的老师把孩子们组织在一起,帮着生产队干农活。

        老家大多是一些坡岭地,浇不上水,却正适合种地瓜。地瓜耐旱,栽秧时,浇点水,以后就不再浇了,全靠老天,若是雨水好,肯定收获好,就算是雨水少,也能有一定的收成。

         收地瓜时,秋已经深了,早晨和晚上要穿厚衣服了。那时,没有秋衣,就在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当时暖和,但时间久了,凉风直往衣服里钻。一到黑天,就要把两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像是要抱住一点热乎气,但是一放手,凉风就会跑遍前胸和后背,让人打个激灵,牙齿忍不住地哒哒碰在一起。

        生产队里,小孩子们干的都是一些轻活,开始时,是把大人割下来的地瓜秧抱到一边,堆起来,不影响出地瓜,然后是把出出来的地瓜,扒掉泥,堆在一起。如果是刚下过雨,地瓜上的泥巴就多,扒泥很费劲,要用两只手使劲搓,弄的手上都是泥,手指头都要冻僵了,鼻子也吸溜吸溜的,用袖子擦擦,继续跟上大人的进度。

         等到分地瓜时,天快要黑了,按人口,按地块,一家分几大堆。分完了,家家忙着往家里运。小推车推,扁担挑,筐子挎,地里一下子喧嚣起来。为了好找,大人往家里运,小孩子就在地瓜堆边守着,大人来了,喊一声,就应着,运完一堆,再喊另一个孩子。幸亏那时候孩子多,要不,黑灯瞎火的,真不好找。只是,一个人守在一大堆地瓜旁,又冷又饿,心里盼着大人快快来,快快回家,赶紧吃饭。

         收了地瓜,还要把地瓜切成干,晒干了,才好收着,要交公粮,喂猪,粮食不够吃的时候,还要煮了当饭吃。

        晴好的天气,三几天,地瓜干就晒好了,阴雨天就倒霉了,如果不能及时晾晒好,就要发霉,彻底坏了。碰到这样的天气,就要冒着雨拾回来,在屋檐下,拉上细绳,把地瓜干切个口子,一页一页地挂到绳子上。有时候,也用砍回来的荆棘条,把瓜干扎到棘针上,再挂到墙上。虽是繁琐了一些,但终究能保住一些。

         那些日子,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只是在今天这样一个冷清的午后,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有了点年纪,容易怀旧,也容易伤感了。少年时的秋天,只是一个单纯的季节,而今,人生的秋天依然来临,自是更多几分彷徨。

          刚过的中秋节,月圆人未圆。前几天为父亲过了“五七”,内心的伤感久久不能散去。吃饭时,母亲拉过了一个凳子,“给你爹留个座位,他一直盼着过节都回来,都能见着。”是啊,父亲经常念叨,过节就都见到了。弟弟刚有了个小孩,父亲一直牵挂着,本来以为中秋节回来,就看见了,可父亲竟没有等到这一天。饭桌上的气氛虽然热烈,但那个空着的座位和那副空着的碗筷,总让人觉得心里的空。

          还记得以前过中秋节,一家人聚在院子里,爷爷拿刀把一个大月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一一地分给家里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月饼,说笑着,其乐融融。奶奶会在院子里摆上桌子,点上香烛,再摆上月饼、酒菜,然后虔诚地磕头,祭月,嘴里念念有词,祈求一年到头家里大人孩子平安。

        而今,爷爷、奶奶都已不在了,只有墙上的那张全家福,爷爷、奶奶、父亲,还在慈祥地看着我们。

        十五的月亮,并不像往年那样的明亮,一层淡淡的云,笼住了,模模糊糊,带着凉意。没有赏月的兴致,心里有些凉。

        雨还在下,老家又到了收秋的时候了,只是这些年不种地瓜了,平时的收割都机械化了,家里的孩子也不会像当年的我们那样辛苦了。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起来,可那些离去的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就像这人生的秋天,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到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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